江天涛想至此处,辗转仰侧,心忧如焚,深感事态愈来愈严重,不知怎样才能将自己一身委屈解脱清净。这时将一切希望,俱都寄托在冷萍身上,希望她能在明日大会场上设法缠住汪燕玲。 江天涛和衣倒在软床上,恍恍惚惚,浑浑入睡,脑海中似乎仍盘旋着雪丹凤和汪燕玲的影子,以及寻找两人的问题。不知过了多久……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蓦然一声直冲霄汉的如雷欢呼,划空传来!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跃下床来,睁眼一看,帐内灯光通明,两个侍女,静悄悄的立在帐门处。两个侍女一见江天涛跃下床来,立即将净面水送了过来。 江天涛见满帐灯光,尚以为心思紊乱正在深夜梦中,这时见侍女送来一盆净面水,不由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问:“现在是何时辰了?”其中一个侍女,稳静的恭声道:“辰时刚过!”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飞身纵至帐门,挥臂掀开帐帘一看,强烈的阳光,立即射进来。不看尤可,一看之下,顿时大怒,甩脱帐帘,闪身而出,正待怨声吆喝,发现“飞蛟”邓正桐,正笑嘻嘻的迎过来。 江天涛虽然满腹怒火,但对邓正桐可不敢发脾气,不由焦急的沉声问:“邓前辈,为何不唤醒晚辈?”飞蛟邓正桐一晃光头,毫不慌急的笑着道:“时间早得很,何必喊你……话声末落,又是一声震天彩声,划空传来。 江天涛不由焦急的问:“大会不是已经开始了吗?”邓正桐看了江天涛的焦急神情,反而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今天是老龙首晋级,老龙首挑战先由低级开始,轮到我们还早呢!” 江天涛一听,心知不妙,不由急声问:“假设低级的不挑战!邓正恫听得心头一震,但他却依然笑着道:“小子你放心,每届大会的第二天,就从来没有一次低级之间不挑战的!” 江天涛再度急声间:“万一这次低级之间不挑战呢?”邓正桐一听,不由一楞,顿时无言答对。江天涛一看邓正恫这时的神色,不由心急如焚,急声道:“快拉马来!”说罢转身,急步奔进帐内,匆匆净面漱口,佩剑紧衣束巾,飞身奔出帐。 来至营门前,邓正桐早已骑在马上,小青正拉在一个健壮堡丁的手中。江天涛见慬邓正桐一人,先是一楞,接着沉声问:“马总管他们呢?”邓正恫虽然心中有点慌乱,但他仍能好整以暇的笑着道:“他们这时早坐在大会场上了!” 江天涛一听,面色再度一变,一声不吭,飞身纵上马鞍,放马冲出营门,直向山口如飞驰去。邓正恫一见,放马紧追,同时大声嚷着道:“小子别急,你先沉住气,就是“峨嵋六老”挑战,马拐他们也不在乎那六个老秃驴,再说就是峨嵋掌门百吉下场,一时也轮不到你!” 说话之间,举目再看,山口除了一团尘烟,江天涛早已没有了踪影。江天涛坐在急如奔雷的马上,心急如焚,虽然两耳风声呼呼,左右影物倒逝,但他的两腿,仍不停的催着马腹。 尤其听到阵阵惊涛骇浪的欢呼声中,似是挟杂着惋惜音韵,更令他恨不得插翅飞到九宫堡的形棚!他实在不了解,马云山等人为何不将他早些叫醒,假设低级相安无事,峨嵋派首先挑战,谁能敌得住峨嵋掌门“百吉”禅师的玉如意。 小青是通灵宝马,似是也知道事态严重,一声不嘶,放蹄飞奔,速度之快,宛如脱免惊鸿。翻横岭,越夹谷,奔过乾涸河道,直奔断崖缺口。这时,距离会场已经不远,听到的只是嗡嗡如沸的议论声。 通过断崖缺口,绕过第四峰角,沿着拱形岭巅,直向正北驰去。江天涛游目一看,满谷满岭的群豪,个个神色焦急,纷纷交互争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跺脚惋惜,似是发生了震惊武林的大事情。 再看正北三十三座彩棚中的各派掌门和高手,个个交头接耳,俱都神色凝重,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派的红尘道长,俱都立在椅前,惊急的望着场中。江天涛探首向谷底一看,只见一个霜眉银髯,红光满面,身穿宽大灰袍,手抱玉如意的老和尚,正傲然立在场中。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峨嵋派的掌门人百吉禅师吗?心念末毕,蓦然传来一声娇叱,江天涛这时已到了东北岭巅了,整个会场,一目可览,只见随着那声娇叱,一道粉碧身影,迳由三钗帮的形棚前,直射半天。 紧接着,一式“彩凤栖枝”,身形立变头下足上,平伸着双臂,直向场中俯冲飞去,正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江天涛一搅,宽心稍放,原来是三钗帮向峨嵋派挑战。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三钗帮是二等四级,峨嵋派是二等一级,中间尚有崆峒和长白两派,怎可超越两级?念及至此,心知不妙,举目一看“九宫堡”的彩棚下,心头猛的一震,面色立时大变。只见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满头大汗,邓丽珠花容失色,正惶急的扶着掩面哭泣的朱彩鸾。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心如刀割,大惊失色,取下鞍头上的马鞭,猛的打在小青的马股上。小青一声激昂怒嘶,身形急如奔雷闪电,昂首竖鬃,直向“九宫堡”的彩棚后如飞冲去群豪正在议论出场的彩虹龙女,这时骤闻激昂马嘶,纷纷转首抬头,一见马上的江天涛,立即暴起一阵惊天动地,恍如春雷,势如山崩的惊人欢呼:“来了,来了!” “江少堡主来了!”各派掌门和高手们一听,粉纷仰首上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张石头以及金、银二钗,更是关切的奔出彩棚外。这时,江天涛已到了九宫堡彩棚后的岭巅上,末待小青停止,飞身纵下马来,急向彩棚走去。 面色苍白,汗下如雨的马云山和小李广等人,个个神情激动,俱都一脸惶愧的急步迎出棚外。朱彩鸾一见江天涛,不由哭喊一声:“涛哥哥!”飞身扑了过去,伸手握住江天涛的左臂。 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粉抱拳躬身,惶愧的急声说:“卑职等罪不可恕,百死莫赎!”江天涛一听,宛如万箭穿心,不由焦急的问:“是否还有挽回的希望?”金剑英连连举袖拭汗,急忙苦笑解释道:“仅馀少堡主的一场了。” 江天涛心情一宽,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快进棚内去谈!”金剑英见全场英豪仍在疯狂的欢呼,即对江天涛恭声道:“请少堡主先和关心“九宫堡”的各路英雄见见面。” 江天涛会意的点点头,急步走至彩棚前,游目全场,拱手展笑,接着,高高的举起双手来。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久久才静下来。江天涛又同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以及金、银二钗、张石头等人拱拱手,方始退回金红大椅前。 这时,他最关心的是已经入场的彩虹龙女。低头一看,发现一身粉碧,娇靥凝霜的彩虹龙女,已立在“百吉”禅师的身前一丈以外,不由望着马云山,急声问:“可否将萧姑娘唤回来?” 马云山、金头鳌等人,纷纷摇头道:“一经入场,便不许召回,除非交手百招以上,或已分出胜负。”江天涛久闻百吉禅师的玉如意,出神入化,鲜逢敌手,深恐彩虹龙女失手,因而埙了她的自尊和声誉,不由沉声问:“是谁让萧姑娘出场的?” 说着,转首望着遣兵调将的金剑英。金剑英立即蹙眉道:“想必是萧姑娘见少堡主仍末到达,朱姑娘在九十七招上被逼出圈外,而“百吉”禅师又声声要求少堡主出场,是以她才毅然入场迎战,缓冲一下时间,以便等少堡主到达。” 江天涛缓缓点头,转首看了一眼仍在气忿流泪的朱彩鸾,知道她是因一时大意被百吉逼出圈外因而感到气忿委屈。同时,他又看了一眼小李广,见他一脸懊恼神色,知道他入场也没占了上风。 赛扁鹊谢感恩在傍低沉的道:“宁兄、马兄,先后出场,均击败了百凡、百灵,百吉见他们峨嵋派一胜两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明知少堡主尚未莅场,他仍然入场向少堡主挑战……”话末说完,目见场中的江天涛突然作了一个“稍待”手势,因为,场中的彩虹龙女,已撤出她背后的青锋剑。 这时,满谷英豪,依然议论纷纷,但所有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场中的百吉禅师和彩虹龙女。只见满面怒容的百吉禅师,霜眉微轩,目射精光,注定彩虹龙女的如花娇靥,沉声问:“萧姑娘并非九宫堡之人,何以要代九宫堡出场?” 彩虹龙女横剑玉立,冷冷一笑,不笞反问道:“老禅师是果真不知?抑或是明知故问?”百吉禅师自然知道彩虹龙女的话意,但他老奸巨猾,却佯装一愣,故意正色道:“老纳自是不知,那有故问之理!” 彩虹龙女知道百吉禅师,在逼她当着天下英豪自己说出与江天涛的关系来,因而,娇靥一红,不由沉声道:“既然不知道,事后可回去问问你的门人弟子!”百吉禅师没想到“彩虹龙女”回答的如此狡黠,顿时老脸一红,不由微泛怒火,冷冷一笑道:“很好,老纳就斗斗你这位九宫堡的第三位少夫人!” 彩虹龙女一听“第三位少夫人”,顿时大怒,黛眉一竖,脱口一声怒叱,手中长剑,一招“仙人指路”,迳刺百吉禅师的咽喉,出剑奇快,一闪已至。百吉禅师心中一惊,大袖一挥,跨步旋身,手中玉如意,轻巧的一格刺来的剑身,玉如意顺着剑势,闪电点向彩虹龙女的虎口。 江天涛看得心头一震,满谷英豪立即掀起一片啊声和骚动,百吉禅师的玉如意,奇快稳准,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就在群豪骚动的同时,彩虹龙女一声娇叱,飞身疾退五尺,但她手中的长剑,却顺势挑向百吉的右腕! 百吉一见,面色大变,慌不迭的旋身跨步,疾举右臂!彩虹龙女这一招退步还击,变化得奇快神快,运用的恰到好处,较之百吉的那招闪电点击,毫不逊色,群豪立即暴起一声烈彩。 一个是峨嵋派的掌门宗师,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两人各展绝学,顿时打得难解难分,只见剑光不见人影。百吉禅师已经战过劲敌朱彩鸾,挖尽心思才将对方逼出圈外去,本想趁江天涛末到,再战金头鳌和马云山,完成晋级的三战皆捷,没想到竟然逼出了彩虹龙女。 他早已风闻彩虹龙女和江天涛的旖旎关系,他佯装不知的原因,是想逼彩虹龙女退回去。因为,他深知彩虹龙女机智超群,艺艳双绝,剑术尤为惊人,万一彩虹龙女这一关都通不过去,更休想争夺第一级的宝座了。 这时一经交手,才发觉彩虹龙女果是劲敌,而她的临战经验,尤超过争强急功的朱彩鸾。彩虹龙女这时尤为谨慎,不过江天涛的莅场,给了她不少的定力和兴奋,她不但要保持既往的荣誉,而且要尽可能击败百吉。 但是,一经交手,才知百吉的玉如意,果然名不虚传。百吉禅师自知仅以玉如意无法取胜,因而不时挥出一招宽大袍袖,抖出一团劲风彩虹龙女也自知仅仗长剑无法击败百吉,间而左掌翻飞。 两人身形,愈旋愈快,青锋剑和玉如意愈斗愈疾,群豪看徥个个感到眼花缭乱,俱都忘了喝彩叫好和呐喊助威。因为,他们大都看不出谁占上风,谁露败迹,只觉得风声呼呼,剑光闪闪,目眩神迷。江天涛看得宽心大放,知道百吉禅师和彩虹龙女才真是势均力敌,一两百招内,决难分出胜负。 于是,深深吁出一口气,转首望着马云山等人,轻松的笑着道:“一觉好睡,险些误了大事。”邓丽珠一听,立即埋怨道:“都是我爹不好,坚持不准马前辈喊你……”赛扁鹊立即宽言接口道:“这也不能怪邓兄不好,他也是希望少堡主能多休息片刻,根据历届大会的纪录,从来就没有一次低级之间相安无事,至少第六第八级的老龙首要设法摆脱第三十三棚最末的宝座。” 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江天涛等人回头一看,正是满头大汗,气急败坏的邓正恫,飞身下马,急步向这面奔来。邓正恫神情焦急的奔下岭巅,尚未进棚,便忍不住惶慌的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萧丫头和百吉秃驴怎会杀在了一起?” 江天涛早已恢复镇静,立即肃手笑着道:“邓前辈先坐下歇一歇!”邓正桐摇摇光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马云山等人,继续问:“马老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大的规定,“三钗帮”是没有资格向峨嵋派挑战的呀!” 马云山苦笑一笑,道:“本届大会与往年不同,俱都安于本身的等级……邓正桐一听,知道被江天涛猜中了,不由脱口一声惊啊,顿时楞了。赛扁鹊为了缓和一下邓正桐的惊怒情绪,立即风趣的笑着道:“邓秃头,你昨晚夸下“连战三场”的海口宏愿,恐怕只有留待五年后的下届大会再实现了!” 邓正桐虽然一生嘻笑人间,但遇到这等关系重大的事,也不由得他不方寸大乱,想到他险些铸成大错,内心尤为不安。这时听赛扁鹊如此一说,不由虎目一翻,沉声问:“为什么?” 赛扁鹊耸肩一笑,无可奈何的道:“现在只剩下少堡主的一场了!”邓正恫一听,立即恨恨的道:“哼,就是午后个人绝技表演时,我秃头也要向六个老秃驴单独挑战!”说着,恨恨的看了一眼场中打斗尤为激烈的百吉禅师和“彩虹龙女”,于是,继续不解的问:“萧丫头怎的入场了?” 金剑英感慨的道:“不是萧姑娘接续一场,老兄,这时我们都坐在峨嵋派的彩棚里啦!”邓正桐震惊的瞪了瞪眼,面色顿时大变。金剑英继续道:“大会宣布了老龙首晋级开始,久久无人出场,元台大师只得由第六级逐级询问,问至第二级时,峨嵋派的百吉禅师便站起来了……” 邓正桐听至此处,不由懊恼的“唉”了一声,恨恨的跺了跺脚!金剑英继续道:“百吉禅师一起身,马兄便急忙向对面岭巅上的振铎兄,挥了一个“催请少堡主”的手势……” 江天涛和邓正桐听得同时一愣,不由齐声问:“我们为什么没有遇见陈议事?”马云山立即解释说:“陈兄为求迅速,他是展轻功,走捷径,这也许是没有遇上的原因!”江天涛和“飞蛟”邓正桐,同时点点头,举目一看对面岭巅入口处,陈振铎已经回来了。 金剑英继续道:“第一场是百空,由于百空用的是戒刀,愚弟即派锺老弟出场,这样在兵刃上,锺老弟先占优势……”说至此处,坐在一角的小李广,立即羞惭的低下了头,邓正恫是个阅历渊博的老江湖,金剑英不说结果,也知道小李广的第一场没有旗开得胜。 金剑英继续道:“第二场是百凡对宁兄,第三场是百灵对马兄,这两场均获胜,慬宁兄的左小臂,被百凡的铁禅杖,轻轻扫中,略微红肿。”江天涛一听,不由关切的去看宁道通,发现他的左小臂下的衣袖,果然有一道四寸长的裂缝,不由关切的问:“宁前辈觉得怎样?” 宁道通立即欠身含笑道:“仅有些微酸痛,谢兄已敷过“活血消肿散”了!”江天涛一听,立即安心的点点头。金剑英望着邓正桐,继续道:“百吉禅师见一胜两员,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立即起身询问咱们少堡主……” 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沉声道:“这老秃驴最狡狯,那里是恼羞成怒,分明是投机取巧。”金剑英赞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愚弟即派朱姑娘出场迎战百吉,只要第一战交手百招以上,即可杀尽百吉傲气……” 邓正恫早已发现朱彩鸾的杏目红红的,知道她也没有占了上风。金剑英惋惜的道:“朱姑娘吃亏在急进求功,所以在九十七招上被百古以诱敌之计逼出圈去,因而全场群豪,都为朱姑娘惋惜,不过百吉也深知他这一场胜来的确不易。” 说此一顿,不由觐目看了一眼娇靥依然铁青的朱彩鸾,继续道:“百吉禅师见少堡主仍末到场,老脸上顿时现出笑意,这时能和百吉周旋的只有马兄和宁兄,但马兄大战百灵,刚刚回棚尚未调息完毕,而宁兄又伤了左小臂,愚弟虽然可以下场,自觉在百吉禅师的玉如意下走不过五十招,因为,这一场必须和百吉力拚,大量消耗他的真力,逼使他不得不下场调息,这样少堡主便可来得及赶上第三场迎战百吉。” 说至此处江天涛和邓正桐连连颔首,由衷佩服,邓正桐不由赞声说:“难怪我那江老弟来时把遣兵调将的责任分配给你,今天我秃头也要赞你一声了不起!”金剑英苦笑一笑,继续道:“就在这万分紧急之际,冰雪总明的萧姑娘便毅然出场了!” 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然暴起一声巨钟大响!紧接着,满谷群豪欢呼鼓掌,形如疯狂!立在少林棚前的胖大和尚,正举着已满百招的大红旗摇晃。再看场中的百吉禅师和彩虹龙女,已经飞身退出圈外。 --------------- 炽天使书城 扫校 第十二章龙争虎斗 彩虹龙女的娇靥上略现红晕,显然全力以赴,而手抱玉如意的百吉禅师,鼻翅已有些起伏,他和彩虹龙女搏斗了百招,显然十分吃力。但是,满岭满谷的天下英雄,却盛赞百吉禅师和彩虹龙女是棋逢敌手,势均力敌,没有分出胜负。 彩虹龙女注定强自提气,不让自己喘息的百吉禅师,冷冷一笑道:“奉劝老禅师,还是打消和江少堡主交手的念头为好,不客气的告诉你,本督察在江少堡主的丽星剑下,从未走过十招!”百吉禅师听得暗泛怒火,这分明是讥讽他的玉如意,决难在江天涛剑下走过十招。 继而想到昨天江天涛击败逞英剑客和白亮鞭两人时所施展的“丽星剑法”,又觉得彩虹龙女的确没有夸大。因而,心中一动,有力的一颔首,沉声道:“老纳昔年已领教过“丽星剑法”,稍时老纳还要向江少堡主讨教几招,九宫堡不传之秘的“排云掌”法!”江天涛一听排云掌,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顿时楞了。 就在这时,碧影一闪,风声飒然,一身粉碧,娇艳如花,鲜红的樱唇上绽着甜笑的彩虹龙女,已扑至江天涛面前!江天涛一定心神,急忙含笑起身,红影闪处,朱彩鸾和邓丽珠同时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彩虹龙女双双抱住。 朱彩鸾闪动着泪花,惊喜的笑着道:“珍姊姊,你真了不起!”邓丽珠也急忙兴奋的道:“珍妹妹,你这一下杀尽了峨嵋派的傲气!”邓正恫内心感激“彩虹龙女”的挺身挽回大局,因而也急步过去,竖起大拇指头,赞声道:“萧姑娘,有你的,不愧是名满天下,机智超群,轻功第一,剑术惊人的“彩虹龙女”!” 金剑英、马云山、金头鳌、“赛扁鹊”,以及小李广等人,也纷纷围住彩虹龙女道贺夸奖。彩虹龙女一经代表九宫堡迎战,根据大会规定便不能再回三钗帮的棚下,以便对方继续向她挑战。她这时见这么多人的围住她道贺盛赞,闹得娇靥绯红,颔首绽笑,不知道先回答谁才好。 但她兴奋、快慰,闪烁着柔辉的澄澈凤丹,却不时深情的瞟一眼站立在金红大椅前的涛哥哥!金剑英和马云山、金头鳌等人,也同样的感激彩虹龙女的解围,否则,简直无颜回去见老堡主。这时,纷纷欢声请彩虹龙女入座,朱彩鸾热心活泼,特别将自己靠近涛哥哥的金红圆凳,让给彩虹龙女坐。 这时,群豪已停止了欢呼,谈笑议论之声,嗡嗡如沸,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九宫堡的彩棚望来。丰神如玉,蓝衫佩剑的江天涛,为了让百吉禅师有充份调息的机会,依然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并未急急入场。萧湘珍坐在他的左边,朱彩鸾和邓丽珠坐在他的右边,个个貌若娇花,俱都美似天仙,群豪中,不知多少年轻的高手看了妒煞、羡煞。 就在这时,蓦见元台大师由椅上立起来,目注仍立场中,暗自调息的百吉禅师,合什朗声,公正而关切的问:“百吉道友,连战两人,俱是盛誉当前的侠女,想必消耗真力过钜,本席根据以往大会惯例,有权准道友入棚调息,你是否觉得有此必需?” 场中的百吉禅师,单掌合什,微微躬身,仰首望着元台大师,感激的道:“多谢元台道友关切,贫纳需要略事调息。”说罢,大袖一挥,腾身而起,宛如一只巨大灰鹤,迳向峨嵋派的形棚前飞去 邓正恫一见,倏然由圆凳上立起来,虎目一瞪,震耳一声大喝道:“且慢!”这声大喝,乃邓正桐挟着满腹怒火而发,不啻平地暴起一声焦雷,满谷议论纷纷的群豪,顿时静下来。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因而,俱都茫然望着邓正桐。 只见飘然飞落在二级正中彩棚前的“百吉”禅师,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恫,久久才沉声问:“邓正恫,你有何事?”邓正桐满腹的怒火无处泄,不由怒哼了一声,忿忿的道: “你这一调息,至少也得个把时辰,难道你真好意思让天下各路赶来的英雄朋友,尽等你一个人?” 如此一说,立在峨嵋彩棚的百灵、百通、百凡、百空等人,俱都暗泛怒火,老脸通红。 百吉禅师双目一瞪,突然厉声问:“你待怎样?”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道:“我秃头要斗斗你们几个老念佛的,为天下英豪打发一下等候你调息个把时辰的无聊时间。” 话声甫落,群豪立时暴起一阵欢呼和掌声。峨嵋六老一听,顿时大怒,方头大耳,浓眉铃眼的百慧,首先一声暴喝,手提着月牙方便铲,飞身纵出棚来,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桐,厉声道:“你无端寻衅,欺人太甚,老纳倒要试试你邓正桐有何惊人的艺业。” 邓正桐仰面哈哈一笑,揶榆的道:“老百慧,论块头,你比我秃头魁梧多了,讲艺业,你还差得远呢!”百慧肩阔体胖,性暴如火,一向自恃铲杖无敌,这时一听邓正桐的话,那里还捺得住,不由气得暴如雷,哇哇怪叫。 邓丽珠看了百慧这等声势,不由望着邓正恫关心的低声呼了声“爹”。邓正恫看了百慧胡蹦乱叫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于是,一挥手,倚老卖老似的道:“别蹦别叫,下去等着,我秃头随后就到。” 百慧铃眼一瞪,暴声应好,大袖一挥,提起粗如儿臂的月牙方便铲,如飞向谷底场中奔去。金剑芵修眉一蹙,不由插言道:“邓兄你何必再和“六老”争意气!”邓正恫提起百斤大铁桨,冷哼一声,忿忿的道:“不给这六个老秃驴点颜色看看,他们总认为“九宫堡”是好欺负的!” 说着,提桨走出棚外,向着早已等在场中的百慧一挥手,提气朗声道:“老百慧别急,我秃头一向作事就是慢吞吞的。”说罢,竟沿着台阶石级向场中走去。 和尚最忌讳别人骂秃头,邓正恫虽然没有公然骂,但他自己却一口一个秃头,峨嵋六老固然十分生气,就是元台大师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群豪见邓正桐光头银须,生像有趣,加上他的笑骂言语,俱都为他欢呼助威。 百慧好不容易等到邓正恫走到场中,那里还捺得住满腹怒火,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方便铲,一招“横扫五岳”,挟着呼呼劲风,直向邓正桐扫去,声势惊人,疾如奔雷。飞蛟邓正桐表面喜笑,而内心的怒火,却不亚于百慧,这时见百慧一声不吭,抡铲扫来,更加怒不可遏,一声冷哼,跨步旋身…… 就在他身形疾旋的一刹那,百慧切齿一声怒嗥,双腕一挺,横扫而至的方便铲,疾变“顺手推舟”,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月牙铲,猛向邓正桐的腰胁铲去,去势如电,奇快无比。邓丽珠看得花容一变,脱口一声尖呼。江天涛和彩虹龙女等人,也不自觉的由椅上猛的五起来。 满谷群豪一见,顿时掀起一片惊啊和骚动!就在群豪震惊,一片惊呼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仆身倒向地面,百慧的方便铲,擦着邓正桐的胁肩铲过,丝毫之差,万分惊险,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 紧接着,邓正桐两手抚地,身形一旋,一个快如风车般的“扫堂腿”,猛向百慧的双足扫去。百慧急进求功,一铲刺空,心知要糟,只得大喝一声,以铲支地,身形腾空而起,堪堪躲过邓正恫如飞扫来的一腿。 邓正桐一见百慧凌空,飞身跃起,大喝一声,纵步欺进,手中百斤大铁浆,猛向百慧支地的月牙铲头击去身形尚在空中的百慧一见,大吃一惊,慌急间疾坠身形! 但是,就在他身形尚在下泻之际,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无数火星,飕的一声,百慧的方便铲,脱手而飞,直射半空。百慧双臂一麻,虎口破裂,所幸他的功力深厚,闷哼一声,疾演“云里翻身”,一连两个斛斗,翻出一丈五尺以外,飘然落在地面上,面色苍白,冷汗油然。 群豪先是一楞,接着暴起一阵热烈彩声,任何人没想到,峨嵋六老中的百慧,竟在三两个照面内败给了飞蛟邓正桐。飞蛟邓正桐,虎目注定满头冷汗,一脸怨毒的老百慧,冷冷一笑,风趣的道:“老百慧,你败在急进求功,我秃头胜在“置于死地而后生”,你想要我秃头的命,我怎能不拚死“险中取胜”!” 话声甫落,正北彩棚间,震耳一声大喝,一道宽大灰影,飞身向场中扑来。飞蛟邓正桐举目一看,只见来人虎头燕额,狮鼻方口,两道浓眉,又黑又粗,手提一柄铁禅杖,正是峨嵋六老之一而以膂力惊人见称的百凡。 “百凡”一到场中,立即纵至“飞蛟”邓正桐面前七步处,手横铁禅杖,飞眉大喝声中,一个霜眉银髯,怒容满面,身穿一袭灰僧袍的老和尚,手提着一柄降魔杵,如飞奔向场中。江天涛一见,心中一动,震耳大喝一声:“且慢!” 大喝声中,身形凌空,快如一缕轻烟般,蓝影一闪,已到了场中,而提着降魔杵的百通,仍沿着百级通道向下冲。满谷群豪先是一楞,接着暴起一阵如雷彩声。 江天涛一到场中,即向飞蛟邓正恫一肃手,谦恭的道:“请邓前辈回棚歇息,让晚生来会会这位百通大师。”邓正恫虽然双臂酸痛,气血浮动,但仍虎目一瞪,晃着光头,沉声道:“让老朽将百通打爬下再休息不迟!”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故作威风,只得沉声道:“邓前辈如再坚持,岂不被天下英雄笑你不听少堡主的命令!”邓正桐见江天涛特地来给他铺下台阶,老怀自是高兴,这时一听“命令”,只得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一躬身道:“好吧,老朽遵命!” 话声甫落,已经立身一丈以外的百通,霜眉一轩,精目一瞪,怒声大喝问:“邓正桐,不接老纳三杵,你走得了吗?”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发话,飞蛟邓正桐已怒声回答道:“老朽奉命离场,你道我秃头怕了你百通不成?” 百通双目一瞪,大喝一声:“那你就先接老纳一杵!”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百斤降魔杵,一招“天雷轰顶”,挟着呼呼劲风,猛力向邓正恫砸去,声势骇人,猛不可当。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泱难敌住这威猛的一击,只得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道:“本人在此,那个敢不听话!”说话之间,心念已动,急忙暗凝“一指弹神功”,故意将衫袖迎空一挥,暗将运集十成功力的中食二指,向着百通击向邓正桐的降魔杵猛力弹出。 铮的一声,一缕刚猛劲风,猛的击在杵身上,百通一声惊呼,整条右臂酸痛,降魔杵已脱手而飞。群豪一见大哗,顿时掀起一片震骇呐喊,不少人惊呼说是“铁袖神功”!百通左手握着右腕,震惊的望着满面怒容的江天涛,完全呆了,横桨准备迎击的邓正恫也愣了。 少林派的“元台大师”看得脸色一变,武当派“红尘道长”震惊的不自觉的由椅上立起来。马云山、金剑英、朱彩鸾、邓丽珠,以及“三钗帮”的金、银二钗和五位堂主,俱都愣了。 因为,他们闹不清江天涛还有些什么惊人的本领,只有彩虹龙女心里明白,江天涛暗中施展的是“一指弹功”。江天涛遣走了邓正桐,立即仰道望着峨嵋派的形棚,拱手朗声问: “请问百吉禅师,可曾调息完毕?” 话声甫落,面色略显苍白的百吉禅师,应声由彩棚内纵出来,同时,怒声道:“老纳完毕已经多时了!”了字出口,身形凌空,伸张着左右两臂,大袖飘飘的扑向场中。 这时,满谷群豪和三十三棚中的掌门和高手们,个个面色惊急,俱都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飞向场中的百吉。根据百吉禅师徒手末带玉如意,因而断定最后决定性的这一场,必是较量拳掌和内力。 百吉禅师来至场中,在江天涛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定身形,首先双手合什,朗声宣了一个佛号,接着,沉声道:“老纳久闻贵堡祖传的“排云掌法”,傲视武林,精奥绝伦,对敌之时,鲜少施展……” 江天涛早已想好了对策,是以末待“百吉”话完,立即毫不客气的微一颔首,傲然回答道:“不错,设非劲敌,绝不施展!”百吉听得面色一变,心中更加恼火,恨恨的看了江天涛一眼,继续道:“据说贵堡的排云掌法,一经施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江天涛依然神色自若的点点头,平静的道:“不错,在本堡历代施展排云掌法的纪录上,极少有人走过三招,而且绝少有人不败!”百吉禅师说的本是江湖上一般奉承场面话,没想到江天涛竟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而且,比他夸得远大,不由勃然大怒,瞋目厉声道: “这便是老纳向你讨教的理由!” 由字出口,飞身前扑,右掌一招“力劈华山”,左袖暗袭江天涛的小腹,一招两式,迅快绝伦,一派掌门宗师出手,毕竟不凡。江天涛胸有成竹,完全施展“龙虎斗”掌法中“守”,身形巧妙的一旋避开了。 百吉禅师见江天涛旋身向左,大喝一声疾演“天王推出”,双袖两手,闪电推向江天涛的胁肩,同时,连番攻出五招。顿时,掌风呼呼,大袖飘飘,只见盘旋如飞的身影,看不清两人的面目。 但是,江天涛依然神奇绝妙的避开了。百吉禅师见一连五招,步步进攻,莫说击中,即是江天涛的衫襬袖绫也没触及,不由气得老脸铁青,飞身暴退,接着厉声问:“阁下为何吝于赐招,避而不攻?” 江天涛飘洒而立,神色自若,淡然一笑道:“在下曾对老禅师说过,在排云掌下的高手,绝少有人走过三招!”百吉禅师一听,只气得脑际轰然一响,两眼直冒金花,一声厉嗥,神情如狂,飞舞双掌,十指箕张,宛如脱柙猛虎,飞身向江天涛扑去。 群豪见百吉禅师须眉俱张,神情如狂,疾言厉色的扑向江天涛,知道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和尚,果真动了瞋念!因而,不少与峨嵋派有渊源的人,俱都认为江天涛的话,说的太夸大了。 就在群豪心念一动,尚末开口的同时,场中已有了变化!只见飘洒卓立的江天涛,剑眉一轩,朗然大声道:“老禅师注意了!”了字出口,身形如电,蓝影一闪已到了“百吉”禅师的右后方,身形之快,较之方才不知快了多少倍! 百吉禅师,久经大敌,知道江天涛已到了身后,大喝一声,左掌一招“倒打金钟”,右袖趁势扫回身后。江天涛的身形末停,就在百吉禅师两招齐出的同时,他已到了百吉的左侧,恰巧避过百吉的左掌右袖!紧接着,出手如电,右掌疾按百吉禅师的左肩。 百吉身为一派掌门,身手自是不凡,掌袖击空心知不妙,疾演“脱袍让位”,点足向前斜纵。但是,江天涛如形附影,紧跟斜纵,右掌仍轻巧的按在百吉禅师的左肩上。百吉禅师惊觉左肩被触,心中不禁大骇,但他不知江天涛念他身为一派之尊,顾全他的颜面,希望他知难而退,倘以为江天涛末能及时出手,以掌沿轻轻触及,即使如此,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大喝一声,疾演“灵犀望月”,身形倏然回转,一招“开天辟地”,左掌横劈江天涛的胸前,右掌猛向江天涛的小腹推去!江天涛见百吉禅师仍不识趣,心中不由生气,一声怒哼,身形不停,一式“虎踞斜步”,侧身已到了百吉禅师右,同时,疾演“神龙探爪”,暗用二成真力,轻巧的点了一下百吉的曲池穴。 百吉半身一麻,身形不由一个踉跄摒息静观的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片骚动和惊啊!百吉禅师老脸一红,凶性大发,急定身形,厉喝一声,一个“怒龙翻身”,疾演“五雷贯顶”,运集全身功力,猛向身侧的江天涛击去。 但是,就在他翻身举拳的同时,江天涛已到了他的肩后。江天涛见百吉禅师,继续厚颜出手,顿时大怒,如不在第三招上胜他,势必落个夸大其词,只得大喝一声:“老禅师请恕在下失礼了!” 说话之间,疾如电闪的一掌,已击在百吉禅师的后肩上。百吉一声轻哼,踉跄前冲数步!由于江天涛是以“借方使力”的巧劲“柔”字诀,加之仅用四成真力,是以,百吉禅师前冲数步,立即刹住身形。 这次群豪看的清楚,立即暴起一阵惊人欢呼。百吉禅师急坠身形,转身怒目望着江天涛,一张老脸只气得青一阵红一阵,久久才切齿恨声道:“江少堡主,你施展是什么掌法?” 江天涛见百吉连番厚颜出手,心中已是怒火高炽,这时见他又老着面皮发问,只得沉声:“排云掌法!”百吉禅师霜眉一轩,立即厉声道:“老衲十五年来,私下曾邀令尊江老堡主,先后三次交手观摩,每次均在百招以上,从未见令尊施展过今天的这三招掌法……” 江天涛一听,心中暗吃一惊,末待百吉话完,佯装有趣的哈哈笑了,故做镇定的道: “在下方才已对老禅师说过,设非遇到高人劲敌,绝不施展排云掌法百吉禅师听得浑身微抖,不由厉声问:“你是说老纳不配和令尊大人切磋“排云掌法”,而且尚不够资格称为高手?” 江天涛淡然一笑道:“在下决无此意,而是说,老禅师虽是高手劲敌,但因无怨无仇,故而不施展排云掌法!”百吉禅师怒哼一声,不由反驳问:“既然如此,今天阁下为何施展排云掌法?”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今天当着天下各路英豪,而老禅师又指明要磋切排云掌法,在下岂能胡乱施展,混淆天下,欺骗各路前来参观大会的英雄豪侠?”百吉禅师顿时语塞,回想与“陆地神龙”江老堡主三次交手,均以为对方施展的就是排云掌法,原来竟是假的! 心念至此,越想越气,虽然明知自己已输,但仍想设法挽回一些失去的面子,因而沉声道:“久闻少堡主以掌力雄厚见称,曾经单掌击伤“力拔山”,老纳意欲见识见识,不知阁下可愿与老纳对劈三掌?” 江天涛见胜负已判,不愿再令百吉难堪,因而哈哈一笑,谦和的道:“老禅师功力深厚,掌可开碑,瞩目当今,鲜少敌手,在下这点肤浅功夫,岂能与老禅师相提并论!”百吉禅师自恃功力不输“力拔山”,因而决心以内力与江天涛一拼,这时见江天涛自称不敌,精神不由一振,深怕失去大好机会,立即以激将之计,轻蔑的道:“江少堡主可是自知不是老纳对手,不敢与老纳对掌?” 如此一间,满谷群豪一静,俱都瞪大了眼睛静听江天涛的回答。岂知,江天涛淡淡一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不错,在下自知不如老禅师的内力雄厚,老禅师方才挑战之时,如果选对劈三掌,而不选排云掌法,这时贵派已经晋级了!” 如此一说,群蒙大晔,立即掀起一阵争论和骚动。与峨嵋有渊源的人,个个懊恼痛悔,俱都暗自埋怨百吉禅师不该放弃苦修数十年的深厚内力。但是,在九宫堡谷口外招亲擂台前亲眼见江天涛击伤“力拔山”的人,以及参加过大洪山“金面哪吒”以武会友大会的人,想到江天涛力举玉狮子的事,俱都肯定的江天涛是谦虚。 因为“九宫堡”已保住了既有等级,何必再节外生枝,浪费真力?当然有群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臆测,江天涛如此做,自然另有他的用意!百吉禅师见江天涛毫不迟疑的坦然承认,反而愣了,久久才轻哼一声,沉声道:“下届大会今日,老纳定要与阁下较较内力!” 说罢转身,迳向百级高阶前走去。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五年后的今天,在下的内力进境,也许与今日又自不同了!”百吉禅师,回头瞪了江天涛一眼,大袖一挥,直飞峨嵋派的彩棚内。 其馀五老,个个懊恼痛悔,俱都默默无语,似是在怨百吉没有利用苦修数十年的劈空掌力。江天涛依然卓立场中,一俟“百吉禅师”归座,即向少林派的“元台大师”,仰面拱手道:“本人建议大会,珍惜时间,继续以下程序。” 说话声虽然不高,满谷群豪俱都清晰可闻,立即掀起一片赞同欢呼。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面色不由一变。一直深怕江天涛向武当派挑战的“红尘道长”,一见江天涛在场中拱手发言,不由惊了一身冷汗! 这时听江天涛要求继续下一程序的“绝技表演”,心中一喜,忙起身,面向元台大师一稽首,朗声时:“本席赞同!”元台大师见江天涛没有向武当派挑战,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因而起身宣了声佛号,朗声道:“江少堡主之提议,老纳完全同意,如此不但可使龙首大会提前结束,也可免却各路英雄侠士露宿山野之苦。” 说罢,立即朗声宣布各派表演绝技!于是,满谷群豪,欢声雷动,久久不停!元台大师为确保少林派在武林中的领导地位,在江天涛惊人的武功压力下,也特地走出彩棚,沿着百级通道走下来。 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紧接着是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雪山、昆仑等派的掌门人竟有十数人之多,根据大会的规定,表演绝学,由最高的一派先开始,少林派自有龙首大会以来,从末表演过,这次显然是受了江天涛的影响。 意欲表演绝学的掌门人纷纷到达场中,依序站立左右。江天涛在左,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仍立中央,其他门派分立两边。元台大师首先合什一礼,朗声道:“老纳在表演薄技之前,本派长幼三代,愿先演一小小阵法为开端,以供各位施主观看!” 群豪闻声一静,不知少林派要演什么阵法。只见元台大师,转身向着少林派的棚后岭巅,一挥宽大袖袍,岭巅上立即传来一声如雷暴喏。群豪心头一震,愈加迷惑。 随着那声暴喏,飞步奔出三路,身材不等,年龄不一,虽然一律身穿灰僧袍,但却披着不同颜色袈裟的少林僧人来。这些僧人,个个光头无帽,云鞋白袜,有的披金丝朱红袈裟,有的披鲜艳大红袈裟,有的披杏黄袈裟,一望之下,竟有百人之多!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少林派早已有了准备。这时,他已看出披金丝朱红袈裟的人,多系年老的僧人,红袈裟者,均在中年,黄袈裟者则多为青年僧人。显然,这代表着少林派的老长幼三代弟子和门人。 江天涛打量间,少林派的近百名老少僧人,已到了场中,立即极熟练的围成三个重叠圆环。中心的圆圈最小,约二十人,中圈约三十人,外圈约五十馀人,个个合什当胸,俱都垂目肃立。江天涛久闻少林有一镇山阵法,称为“罗汉阵”,外观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奥变化,看场中情形,想必就是“罗汉阵法”了…… 心念末毕,即见元台大师,肃朗声道:“诸位施主请看,场中这三个圈圈,就是本派稍有薄名的镇山阵法“一百另八金罗汉”。”如此一说,群豪骚动,满谷三万英豪中,曾经亲眼目睹少林“罗汉阵法”的人,可谓寥寥可数。 如今,少林派当着天下英豪,居然公开表演该派不传之秘的“一百另八金罗汉”,显然在于炫耀和震赫。天下各路前来参观的三万英豪,无人愿意去想少林派的用意若何,乐得大开一次眼界,看一次热闹。但是,聪明的江天涛,则早已揣出“元台大师”的用意和居心了,因而,淡淡的笑一笑。元台大师见震动了满谷群豪,红润的老脸上,也不禁现出一丝得意光彩,一俟群豪喧声稍歇,继续含意颇深的朗声说:“这座阵去,如无人居中攻打,看不出它的穿插变化,在场诸位施主中,不乏对奇门易数造诣深高之士,可否请三五位入阵一试?” 如此一宣布,群豪一静,面面相觑,个个左顾右盼,俱都希望有人入阵试试。各派掌门和高手,更是默默无言,噤若寒蝉,深恐有人要求他,因而个个暗透惴惴之态!江天涛早已看透元台大师如此炫露的真正目的,完全是为了他江天涛,因而细心的将阵法看了一遍。只见正中小圆圈,乃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六组形成,共计十八人。 中圈,每隔两个黄袈裟的青年僧人置一红袈裟的中年僧人,两组五人的接合处,均置一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共计二十六人。外围每八人一组,八人中央两端均有一身披红袈裟的僧人,共计八组六十四人,三环总计一百另八人。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已经了然,“罗汉阵”的核心为“一元”,小圈的一老,一中,一少,三僧人,相对为“两仪”,横连为“三才”。 中圈四个黄袈裟的僧人为“四象”,加一红袈裟僧人为“五行”,另置一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合为“六爻”之数。外圈七个黄袈裟僧人,为“七星”,加一红袈裟僧人为“八卦”,与另一端之红袈裟僧人相合,暗含“九宫”之理,周圈共八组,总共为“八八六十四卦”。 江天涛看罢,觉得这座“罗汉阵法”似简单,实则是综合各种阵法之大全,难怪少林派常以此阵睥睨天下。但是,罗汉阵法也有它不可弥补的缺点,那就是一环不继,全盘皆乱,一旦遇上熟通易理,功力精绝的高手,仍可破它。 元台大师特别注意江天涛,这时游目一看,发现立身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个个神情凝重,面有忧色,唯独江天涛,神色自若,朱唇哂笑。老和尚心中又惊又气,不由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英年俊杰,艺业超绝,不知对本派这座小小阵势,有何看法?” 江天涛完全洞烛元台大师之话意,想以言语套他入阵一试,以树少林声威,于是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乃少林镇山绝学,以五行八卦为主体,暗含北斗七星,复以三才两仪伏其中,四象九宫辅于外,这等玄奥绝伦,千变万化的综合阵法,设非奇人异士,谁能破它。” 元台大师一听,任他是修为有素的高僧,也忍不住心头一畅,仰面哈哈笑了,于是,大袖一挥,朗声沉喝:“演阵开始!”合什当胸,垂目肃立的一百另八位老少僧人,一声梵唱,立即旋转移动,时而前扑后继,时而扩大范围,忽而三人一小环,忽而六人一大环,环环相结,圈圈相连,时分时合,变化多端,乍然看来,似是毫不出奇,实则威力无比。 满谷群豪看得迷惑不解,闹不清场中一百多个和尚玩的什么把戏。就在这时,蓦闻罗汉阵中心的一个老僧人,首先大喝一声,其馀僧人同时应喏,接着百袖齐挥,阵中轰的一声,涌起一阵激扬旋飞的刚猛潜力。 群豪一见,俱都面色一变,这等雄厚无比的刚猛一击,试问困在中心的人,岂不被震得骨折臂断,血肉横飞?立身元台大师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也个个看得惊心肉跳,面面相觑,只有江天涛,依然是神色自若,俊面含笑。 元台大师游目看了一眼全场,心中甚是得意,当他看到江天涛时,又不禁微泛怒火,于是,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可是看出此阵有什么破绽之处?”江天涛原本不愿说破罗汉阵的缺点,致令元台大师难堪,但想到少林派演练罗汉阵的目的,不由点点头,说:“不错。” 元台大师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请指教!”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不敢,只是在下一己浅见!”说话之间,觑目看了一眼左右,发现红尘道长和崆峒、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俱都精会神的望着场中汉阵法的演变,是以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假设被困之人,采取“声东击西”之计,引“三才”发掌攻击诱出之“两仪”,趁机进入中圈,以迅雷之势,突“四象”破“五行”,再双掌齐发,震退外圈迎面僧人,出阵当无问题。” 说话之间,元台大师的面色早已大变,不由惊得也压低声音道:“少堡主说得未免太简单了!”江天涛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在于环环相结,进退交替,一百另八人动静浑为一体,其中一环不继,即乱全局……” 话末说完,元台大师的额角不禁渗出一丝汗水,愈加压低声音道:“少堡主应知外两宫十六人,均可同时发掌迎敌,以十六人双掌推出之力,其威力可想而知!”江天涛不愿令老和尚过份难堪,只得谦和的一笑道:“这便是在下不敢入阵一试的原因。” 元台大师信以为真,紧张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虽知破阵要诀,但无那份功力,也是枉然!就在这时,满谷英豪,突然暴起一阵震山撼峰的惊人烈彩。江天涛转苜一看,“罗汉阵”已演完了,场中一百另八位少林僧人,个个以面向外,俱都合什躬身道谢群豪的喝彩。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自感功力不济,不敢贸然入阵,心中不由一畅,面色立时恢复红润缓和,一俟群豪采声歇落,立即合什一体,朗声道:“这座罗汉阵法,由于阵中无人,自是无法看出它的威力和变化,当然任何精密阵势都有它不变的定律,自然也有懈可击,所以,老纳谨请精研易和奇门遁甲的高人异士,随时赐教,老纳当在嵩山寒寺,敬侯大驾,恭聆教言。” 群豪一听,又是一阵沸腾般的议论声。江天涛何等璁明,焉能听不出元台大师所说的“有懈可击”的话意,完全是针对他方才提出的一些破阵问题而发的,因而,也一笑置之。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先不敢和百吉禅师对掌,如今又不敢贸然入阵,决心炫露几招以内力为主的技击,以收震赫。 于是,一俟群豪议论稍歇,继续朗声道:“现在再由老纳献丑两场,尚请方家不吝指正。”群豪一听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特技,满谷一静,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少林派向以领袖武林霸主自居,因而在每届大会上一向不屑展露绝艺,而这次不但表演了“一百另八金罗汉”,而且,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惊人绝技,真是十分难得。 是以,所有前来参观“龙苜大会”的英雄豪杰,无不庆幸不虚此行。元台大师见全场英豪听了他的话,个个面带惊喜之色,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因而觉得少林艺业果然名震武林。 心念至此,决定索性悉力卖弄两字,以收震赫作用,于是,再度朗声道:“老纳首先表演三击“长拳”。”群豪一听,立即暴起一阵热烈欢呼!元台大师就在群豪的欢呼声中,谦和的向着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点点头,迳向特技表演场中大步而稳健的走去。 特技表演场,位于盆谷正中央,距离三面群豪立身的料岭边沿,最近也有数十丈,是以不虑大力霞飞的坚石砾砂所伤。埸中置有巨石、洪鼎、沙包、云斗、县锤、兵刃等等,应有尽有。 这时,元台大师已在三座沙包前五丈处立定身形,岳峙渊渟,纹丝不动,似是喑凝功力。群豪一见,欢声立止,全场顿时一片沉寂。江天涛知道元台大师要表演少林秘技“百步神拳”,但由于功力火候尚末到达百步,故而称为“长拳”。 根据元台大师立身之处计算,距离沙包架,至少也有二十馀步,有此功力。亦足惊人了。心念末毕,只见元台大师,须眉微动,目似晓星。徐徐提起的右拳,猛向正中沙包,遥空击去! 就在“元台大师”右拳击出的同时,悬在五丈以外沙包架上的沙包,蓬的一声,颤颤而动。满谷群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根据沙包形式,装沙至少百斤,遥空一拳打上,竟然颤颤而动,若是打人身上,那还了得? 场中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两腿微微一蹲,“嘿”的一声,右拳再度打出蓬的一声,沙包竟然呼呼摆动,只得悬包木架,吱吱有声!群豪一见,面色再变,同时掀起一阵啊声和骚动。 紧接着,元台大师,大喝一声,须眉俱张,左足倏然斜跨一步,右拳运足全身功力,呼的一声猛然打出蓬然一声闷响,沙石飞旋,尘烟激扬,沙包应声穿了一个大洞!满谷群豪,立即暴起一阵惊涛骇浪的如雷彩声! 江天涛看得淡淡一笑,知道元台大师虽然功力深厚,但却有从中取巧之嫌,前两拳已将沙包麻袋击裂,已有些许沙土渗出来,第三拳仍击原处,加之运集全力,自然会轰然爆裂。 他觉得即使如此,已难能可贵了,是以,他并末点破! 这时,元台大师又向一方宽三尺,高八尺,厚约四寸的光面无字的巨碑前走去。群豪一见,欢呼之声再度静下来,但议论之声,依然嗡嗡如沸!元台大师,走至碑前一丈五尺之处,再度双掌台什,面向群豪朗声道:“老纳再献薄技“般若金刚指”,以博诸位施主一哂!” 说罢,举步迳向碑前走去。到达碑前,暗凝功力,一声沉喝,运指在碑面上疾书。但听铮铮响声,暴起一片青烟石屑,无数石片,随着“元台大师”的中食二指,纷纷坠下。 满谷群豪,欢声雷动,久久不歇。元台大师精神抖擞,在满谷英豪的欢呼声中,运指如飞,直泻而下。满谷满岭的英豪和三十三棚中的高手,个个摇头赞叹,俱都暗竖拇指,唯独傻头傻脑的张石头不服。 像这种表演刻石头,正是他张石头的拿手好戏,可惜,他方才没有入场准备表演特技的意思。元台大师挥指书,立即退回碑前一丈五尺处。群豪凝目一看,巨碑上赫然刻着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真是龙蛇飞舞,铁划银钩,苍劲有力。 元台大师退回,一俟欢呼歇落,立即双掌合什,谦虚的朗声说:“少林薄技,贻笑方家,献丑,献丑!”说罢,迳向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身前走去。群豪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和喝彩! --------------- 炽天使书城 扫校 第十三章排解恩怨 江天涛和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等派的掌门人,齐向元台大师盛机一番。其次是武当派表演特技绝学了,武当派位高第二,红尘道长为了免人议论,不得不炫露一两种武当不传之秘。 但是,他的表演,完全是针对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而施展,而不是夸耀炫露给江天涛看的。“红尘道长”一俟元台大师立稳,即向东、西、南三面英豪,竖掌稽首,同时朗声说: “少林派的诸位大师,已表演了一场精奥绝伦的“罗汉阵法”,本派也表演一场小小的“四象剑阵”,以娱诸位施主。”说罢转身。大袖一挥,早已准备入场的“武当四剑客”,迳由武当彩棚内,纵身如飞而下。群豪久闻武当“四象剑阵”独步武林,有玄妙如神的变化,这些年来尚末听说有人破过此阵法。尤其,由名满天下的“武当四剑客”来表演,必然更加精彩,因而,满谷英豪,无不感到此番前来,真是大开了眼界。 这时,武当四剑客已到了场中,先向红尘道长躬身一礼,接着站好了方位,同时翻腕撤剑!一阵哑簧轻响,接着寒光连闪,啷呛声中,四柄精钢长剑,已撤出鞘外。 红尘道长一见,立即朗声沉喝:“剑阵开始!”四剑客闻声同时应喏,立即侧身奔走,绕圈而走,而且愈走愈疾,刹那间只见剑光黄影,不见四人面目。剑阵中,忽然一声震耳大喝,寒光如电,剑锋如山,时而匹练翻滚,时而一片光华电闪。 顿时,冷焰寒光,汹涌翻腾,以银龙闹海,以雪蛟翻江,声势好不惊人。 满谷英豪看得个个心惊肉跳,俱都目瞪口呆,假设阵中有个人,在此密如银雨的剑光下,岂不被剁成烂泥肉酱?剑阵中,又是一声沉喝,黄影一闪,剑光立敛,武当四剑客,依然立回自己的原位上,气定神闲,四柄长剑,寒芒闪射,大放冷焰。 群豪看得变颜变色,个个称机,武当派名满天下“四象剑阵”真名不虚慱。 红尘道长一见群豪个个变颜变色,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如此便不致被人讽讥武当派不配坐第二把金红椅了!于是,挥袖遗走了“武当四大剑客”,越身向前数步,面向群豪一稽首,谦和的朗声:“小小剑阵,谨供诸位施主哂笑,现在再由贫道供献薄技两招!”群豪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掀起一片掌声! 红尘道长一俟掌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首先为各位表演暗器小技“百步簪”!” 说话之间,举步在道髻上取下一根竹簪,振腕一扬,一道暗光,挟着一丝轻响,直向数丈以外的一排悬锤射去! 一排悬锤,共有九个体形大如甜瓜,俱是青石磨成,光滑滚圆,整洁好看,均以细麻绳悬在架下。 暗光一闪,红尘道长发出的竹簪,已射中了正中一个悬钟,叮的一声,悬锤如飞摆动,竹簪应声粉碎。红尘道长内力之深厚,由此可见。 满谷群豪,个个摇头慨叹,俱都机不绝口。 紧接着,红尘道长一声沉喝,右腕连扬,两支竹簪,先后打出,两道暗光,齐向悬锤如飞射去但,第二支竹簪,却愈飞愈疾,后发而先至,“沙”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泻下坠。 群豪一见,立即暴起一阵如雷烈彩! 暗器先发后至的打法不难,难在先发的暗器,恰恰射中下坠的物体,腕力、火候、眼神、距离,如果不能一一拿捏得恰到好处,焉能臻此境地?江天涛看后,也不禁暗机红尘道长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 红尘道长在群豪热烈的彩声中,又向一座重约百斤的圆桶形石墩前走去。 来至石墩前停身立定,一俟彩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再演本派薄技“铁掌开碑”。 由于少林元台大师,已在巨碑上写上佛号,贫道就以此石墩暂代!”说罢蹲身,暗凝功力,大喝一声:“开……”运集全身功力的右掌,高高举起,猛力切下。 红尘道长,急上一步,两手一分,石墩立分两半,由上至下,形如刀切。 群豪不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红尘道长的这双“铁掌”,如果劈在人的脑袋上,那还得了?红尘道长见群豪个个现震骇之色,老脸上顿时掠一丝光彩,于是,急忙稽首,谦虚的笑着道:“献丑,献丑!”说罢,转身走回元台大师的身侧。 群豪连番目瞻绝技,真是痛快至极,满谷喧哗议论之声,嗡嗡如沸,宛如海潮汹涌,愈谈论愈热烈。 第三人便轮到江天涛了。 江天涛剑眉微轩,俊面展笑,就在少林“元台大师”身侧,首先向群豪拱手施了一个三面揖。 群豪一见江天涛行礼,喧声立止,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场中望来,满谷三万余众,刹那间静得鸦雀无声。 江天涛施礼完毕,淡雅的一笑道:“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派的“红尘道长”先后均展露了惊人绝技和两派驰名天下的阵法,但是,本堡无此绝学,只得由在下敬献三项薄技,权博诸位一哂!”话声虽然不高,但满谷英豪,均能听到。 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以及立身在岭巅上的群豪,和武当派的涤尘玄尘,却个个听得神色一惊,面色一变!尤其峨嵋派的百吉禅师,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确没想到江天涛竟有如此骇人的深厚内力! 想到江天涛拒绝和他对掌,想必是为了保存他的颜面和自尊,这时想来,又惭愧,又感激! 心念间,又见江天涛,谦逊的道:“在下先演指力,其次演轻功,最后再演内力!”元台大师听说江天涛要表演内力,不由霜眉一皱,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群豪一听,又是一阵喧嚣骚动,纷纷揣测江天涛表演的第一项绝技,究竟是什么指力! 江天涛在施展之前,首先向“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颔首致意,作礼貌上的谦逊。 但是,当他颔首时,发现元台大师霜眉紧皱,崆峒、长白、崑仑、雪山等派的掌门人,俱都面露轻蔑之色! 他知道,大家已经看过他的轻功,因而俱都怀疑他的指力是否胜过元台大师,内力是否超过红尘道长。 江天涛颔首之际,右臂早已暗凝功力,一俟颔首完毕,就在原地,缓缓的将右手抬起来。 满谷群豪顿时一睁,愈加闹不清江天涛表演什么指力!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江天涛已将中食二指扣起,倏然对正七八丈外的悬锤木架,中食二指猛力弹出。 “沙”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坠而下。 就在石锤下坠的同时,江天涛的中食二指再度闪电弹出…… “叭”的一声脆响,疾坠而下的石锤,应声炸得粉碎,石屑四射,青烟旋飞。 群豪看得张口结舌,脱口一声惊啊! 江天涛将臂倏然放下,趁势一甩衫袖,身形腾空而起,一式“金雕穿云”,伸张两臂,直向十数丈外,矗立半空中的云斗上斜升飞去…… 满岭满谷的群豪和三十三棚的高手,个个张口瞪眼,俱都呆了。 江天涛飞至云斗之上,暗中双掌一按云斗边缘,身形不止,飞越而去,立变“云龙行空”,足上头下,盘旋而降! 愈下降愈缓慢,终至徐徐降落……降至五丈之处,双臂一振,衫袖猛拂,身形又斜降疾射,反向数丈外一方巨石前落去! 到达石前不远,急上数步,猛吸一口空气,运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双掌闪电推出! 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激扬,碎石横飞带啸,破空刺耳,一座重约数百斤的大石,顿时无踪无影,只剩下一些残余碎石。 立身谷沿场边的英杰豪侠,急忙一定惊魂,吓得转身狂奔吆喝惊叫,你推他挤! 一阵咚咚沙沙的石块砾砂落地声,宛如漫天雹雨,声势尤为骇人。 碎石落地完毕,全场同时也恢复了静寂,但,远山近峰间,仍响着那阵轰轰如雷的回响。 江天涛望着面前的一堆剩余碎石,发觉他的功力较之在梵净山吉林中,与张石头较技时,又增进了不少。 抬起头来,发现满谷群豪,个个张嘴瞪眼,俱都望着他发呆。 回头再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俱都目闪惊急,面色苍白,尤其崆峒和长白两派的掌门人,已经是汗流满颊,面无人色了。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只得走过去,向着元台大师等人,拱手一揖,含笑谦逊道:“献丑,献丑!”元台大师急忙合什还礼,肃容惶声道:“少堡主武功盖世,深藏不露,三项绝技,无一不令老纳佩服……”说话之间,红尘道长和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也纷纷向前恭维盛机。 江天涛一一道谢,而内心尤感不安。 元台大师觉得崆峒和长白等派,已无再表演特技之必要,但仍然谦和问:“诸位是否继续……”崆峒、雪白、崑仑、长白等派的掌门人,纷纷摇头,俱都羞惭的笑着道:“皓月当头,谁还喜看萤火、彫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无须现场献丑了!”元台大师连连颔首,接着肃手请回棚! 于是,一行七人,依然是江天涛在左,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居中,三人并肩前进,雪山等派身后随行。 当江天涛和元台大师三人登阶时,左右两侧彩棚内的龙头和高手,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在每个人的脸上,仍滞留着惊急之色! 由于满谷群豪的过度吃惊和震骇,是以,直到江天涛走回“九宫堡”的彩棚前,仍没有一人喝彩。 江天涛走至彩棚前,发现立身棚内相迎的彩虹龙女和朱彩鸾,以及马云山等人,俱都面透震惊之色,即使“飞蛟”邓正恫也不例外。 彩虹龙女震惊江天涛何以有如此骇人的神力,朱彩鸾则震惊江天涛向谁学来的“弹指神功”?而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却觉得江天涛不知还有什么,更惊人的旷世绝学没有施展出来。 “金钗”富丽英,神情幽怨,默默的望着江天涛,不言不笑,“银钗”皇甫香不知为何,一双澄澈杏目又红,又肿。 元子健和杜靖云,羞惭静坐,苍白的双颊上,仍流着汗水,想到两人还决心要在江天涛手里夺回彩虹龙女,甚至不惜用合手联攻来对付江天涛一战。 这时看了江天涛的三项特技表演,不由心惊胆悸,万念俱灰,莫说合两人之力,即使十人二十人,又有何用?所幸来此途中,未曾下手,否则,两人的性命早已完了! 江天涛望着美貌如仙的彩虹龙女,和娇艳如花的朱彩鸾,以及明媚艳丽的邓丽珠,颔首展笑。并向马云山、宁道通等人,肃手请坐,他自己也坐在金红大椅上。 举目一看满谷,虽然仍有嗡嗡如暗潮般的议论声,但全场的气氛,却仍透着紧张,骇异! 江天涛这时才深深体会到,为什么许多身怀绝学之人深藏不露,同时,也体会到,什么是惊世骇俗。 因为,某一个人的功力,与许多人的功力,高得过份悬殊,令对方自觉毫无抗拒能力,因而造成人人感到自危之局。 心念至此,他决心要挽回这种震骇情势,唯一上策,便是尊敬长者,待人和气,举止有礼,遇事谦虚。 一经想通,心情顿时一畅,因而对各派掌门人和高手们的惴惴神情,已不放在心上。 江天涛心情一松畅,顿时想起乔扮男装的雪丹凤和汪燕玲,心中一动,不由望着朱彩鸾关切的问:“可有雪姊姊和玲妹妹的消息?”如此一问,果然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于是,纷纷转首望向棚后,一致找寻灰衣老人陈振铎。 彩虹龙女听说“姊姊妹妹”芳心一沉,一双黛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不由望着朱彩鸾和邓丽珠,惊异的问:“谁的消息?”神色突然焦急的朱彩鸾,首先回答道:“是雪丹凤姊姊和汪燕玲姊姊!”彩虹龙女对雪丹凤毫无所闻,但对汪燕玲较为清楚,而且,在那天夜探“九宫堡”找寻江天涛时,瞥见她立在“摘星楼”的飞檐前,据说是涛哥哥自襁褓中已缔结鸳盟的少夫人。 如此一想,恍然大悟,难怪峨嵋派的掌门人,“百吉禅师”呼她彩虹龙女是九宫堡的第三少夫人,原来把她已排在朱彩鸾的后面。 念及至此,芳心多少有些不服,继而一想,黯然一叹,既然痴爱箇郎,何必争什么名份,也许花烛之日,还有第四位在自己的手下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忧急的看了一眼娇靥明媚,容光艳丽的邓丽珠。 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邓丽珠被看得娇艳玉颊上突然飞上两片红霞,不由趁机向彩虹龙女将雪丹凤与江天涛的关系,以及与汪燕玲女扮男装,前来参加龙首大会的事,简要的说了几句。 彩虹龙女一听,心知有异,既然是涛哥哥的师姊和末婚妻子,两人为何不前来协助涛哥哥参加龙苜大会?设非双刃不和,或是暗中呕气,何至易钗而弁,避不见面?念及至此,觐目一看江天涛和朱彩鸾,俱都微蹙双肩,暗透焦急,正在和马云山等人商议,看两人神色,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 心中一动,不由望着邓丽珠悄声问:“珠姊姊可知汪姑娘和雪姑娘两人,何以不愿与涛哥哥见面?”邓丽珠在九宫堡侍女中,已风闻汪燕玲负气出走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她彩虹龙女,但是,这件事怎好当面说给她萧湘珍! 是以,明眸一转,柳眉微蹙,只得轻摇螓首,佯装不知的道:“我去九宫堡时日暂短,不太清楚为了什么?”彩虹龙女冰雪摠明,一看邓丽珠的表情,便知是伪装的,因而又追问了一句:“珠姊姊在堡中仆妇侍女中,难道连个耳闻都没有?”邓丽珠被问得芳心一震,只得略一沉思,避重就轻的道:“据说是受了逃婢“毒娘子”的离间之计……”彩虹龙女一听,便知邓丽珠不肯实说,因而心中更加迷惑,索性转变话题问:“那位雪姑娘呢?”邓丽珠只得道:“这件事连涛哥哥自己也不知道!”彩虹龙女是少女,当然瞭解少女的心理,照此情形看来,八成是因妒呕气无疑。 那位雪姑娘和涛哥哥,朝夕相处,共习技艺,由呀呀学语,直到七尺之躯,这份感情厚谊,如山难移,岂容两人分离?念及至此,芳心又是一沉,自己名列第三,尚感到委屈,因此还大发百吉禅师的脾气,看来,他老和尚还将她多升了一级呢……心念末毕,蓦闻金剑英惊喜的恭声道:“少堡主,陈振铎来了!”彩虹龙女闻声也转首看去,一看之下,芳心又是一沉,而且极为不安! 只见棚后岭巅上,一个灰衣健壮老人,正率领着七八个担着食盒的蓝衣劲装堡丁,匆匆的向棚后走来。 那个灰衣老人,正是她那天夜探九宫堡,运剑击他单刀的老人陈振铎! 继而一想,所幸那夜头罩乌纱,身穿黑袍,如果陈振铎不谈,别人也不点破,那就好了。 心念间,陈振铎已率领着七八个堡丁来至棚后。 江天涛和邓丽珠早已迎了过去,自己是同时急声地问:“萍姑娘那面可有消息?”陈振铎立即恭声道:“卑职已见过林婆婆……”朱彩鸾杏目一亮,迫不及待的急声问:“她怎么说?”陈振铎摇摇头道:“萍姑娘她们曾分头去找,一直没再发现两位姑娘!”朱彩鸾听得非常失望,不由难过的看了一眼涛哥哥。 江天涛剑眉一蹙,不由忧郁的道:“她俩昨日露了形迹,今天也许不来了!”金剑英肯定的宽声道:“少堡主请放心,卑职保证她们仍来了!”朱彩鸾不由关切的急声问:“她们现在那里?”金剑英风趣的回答道:“自然在三万英豪之中。”朱彩鸾一听,气得一嘟小嘴,不由哼了声。 飞蛟邓正恫则在傍沉声道:“须知三万英豪中,不知有多少身穿黄衫,白衫的少年人物,要想在这多拥挤的人群中,去找两个身穿男装的丫头,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小华她们俱是女流,目光也不能尽往人家的脸上盯!”朱彩鸾没有再说什么,江天涛默默的点了点头。 彩虹龙女听飞蛟邓正桐道:“小华她们俱是女流”,心中虽然有些迷惑,想问邓丽珠她们是谁,但看了江夭涛和朱彩鷿郁闷不乐的神情,终于没有开口。 这时,堡丁已在棚后摆好了食盒,其他各棚的掌门高手们,午餐早已开始了。 陈振铎一见食盒摆好,立即请江天涛等人进餐,当他发现“彩虹龙女”时,立即躬身礼貌的问:“萧姑娘好!”彩虹龙女检衽答礼,也谦和的道:“陈老英雄你好!”陈振铎见这位未来的少夫人称他“老英雄”,不由急忙谦恭的连声道:“不敢,不敢!”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和金剑英小李广等人,都是那夜亲身拦截彩虹龙女的人,因而也俱都心照不宣。 众人饭罢,恰好响起继续会程的钟声! 江天涛急忙镇定一下心神,即将烦闷的心事,暂时抛诸脑后,匆匆就位,端坐在金红大椅上。 就在他身形坐定的同时,少林棚内的元台大师,神情沉重,满面忧色的由椅上立起来黯然看了一眼满谷三万英豪,接着面向江天涛,道:“各派特技表演已经结束,时间尚在中午,以江少堡主之见,是否应该继续以下的程序?”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谦恭的道:“一切请大师作主,在下无不支持!”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一如大会开始时之态度,毫无倔傲神色,心中甚是感动,不由欣慰的连连颔首。 满谷群豪,更是机不绝口,俗话说:“将门出虎子,德门生贤儿”,更所谓“知子莫若父” 德高望重的江老堡主,如果不瞭解他的爱子,岂能将九宫堡的继承大业,交付给江少堡主? 峨嵋派的百吉禅师,感激江天涛的大量美德,本待提议下届大会改由九宫堡主持,因为,依照大会规则,应由武林最高的龙首领导武林。 但看了江天涛谦和有礼的态度,以及“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一生清誉,江天涛绝不会接受这项建议,百吉禅师因而取消了提议。 邛峡派的掌门人“逞英剑客”和点苍派的掌门人“白亮鞭”,原本私下约好,决心顷两派之精华,合力偷袭九宫堡,以报连番受挫之恨。 如今,两人决意取消这个念头,固然是他们看了江天涛的神技表演,自知功力相差悬殊,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受了江天涛虚怀若谷的感召。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公道自在人心”,这话果然有它的道理。 这时元台大师心情稳定,面色红润,朗声宣布了连番提前会程的原因,并进行最后一个会程,排解江湖纷争。 元台大师的话声甫落,南面斜岭上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悲戚娇呼。 紧接着,一道绿色纤细人影,迳由人群中腾空而起,一式“乳燕归林”,直向场中飞去。 满谷群豪,早已恢复镇定情绪,这时一见有人出场,喧哗之声,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场中。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那声戚呼,便知是冷萍,想到她的仇家何老茂,艺业高强,功力深厚,不知她是否是老贼的对手。 根据大会规定,稍时何老茂出场了结这段怨仇时,应先由龙首大会各级龙首评论双方曲直,然后再决定谁是谁非。 不管何老茂有理无理,冷萍均有杀何老茂的权利,因为,她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而且,无论何老茂的武功如何高强,绝不可伤害冷萍,因为怨仇宜解不宜结。 假设冷萍败在何老茂的手下,由大会三十三位龙首作证,何老茂如饶冷萍一死,而冷萍便终生不得再找何老茂报仇。 所以,要想报仇的人,大都是确信能胜过仇家才在龙首大会上控告他。 因而,江天涛和邓正恫等人,都为冷萍担心,怕她不能手刃老贼。 这时,冷萍已到场中,一身劲装,背插双夺满面泪水,神情悲痛,面向少林彩棚,躬身施礼,戚声高呼:“小女子有杀父之仇,恭请诸位龙首,主持正义,容小女子手刃亲仇,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满谷群豪一听是杀父之仇,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元台大师肃立椅前,合十还礼,朗声回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会接受你的控诉,请姑娘即向大会及天下英雄,叙述家世和仇家姓氏。” 冷萍流泪哭诉道:“小女子张韵华,世居川东桃林山,先父张维汉,人称金字夺,为人淳厚,仗义行侠,深获武林好评。昔年行道江湖,误交匪徒何老茂,由于先父耿直,不受其染,并忠言相劝,岂知老贼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竟乘先父不备,暗下毒手,由先父背后,连刺三刀身亡,如今算来,已有十年光阴,小女子无时不以父仇为念,寝食难安,今逢大会,特来陈情,并请主持正义,以慰先父在天之灵,小女子没齿难忘,亦感诸位前辈的大恩大德……” 说至此处,声泪俱下,深深一揖,双膝跪在地下。 满谷英豪,个个看得神色凄然,俱都摇头慨叹不已。 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继续朗声问:“张姑娘,你是否有战胜的把握?” 冷萍仰起泪面,切齿恨声道:“小女子日夜苦练功夫,无时无刻不想手刃老贼,自信有此把握。”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继续问:“这件事还有何人知道?” 冷萍含泪说:“世伯陆地神龙江老前辈,以及世伯飞蛟邓正恫皆知此事。” 群豪一听,这件事还有九宫堡的江老堡主,陆地神龙和飞蛟邓正桐,立即掀起一片骚动和议论声。 彩虹龙女听得一愣,觑目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天涛,悄声向邓丽珠,问:“珠姊姊,这位张姑娘你认识?” 邓丽珠凝重地点点头道:“她就是我爹方才说的小华。” 彩虹龙女听得愈加迷惑,不由悄声问:“涛哥哥不是说萍姑娘吗?” 邓丽珠解释道:“她的别名叫冷萍。” 冷萍两字一入彩虹龙女的两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东梁山下圆韵慺唱歌的名歌女不也叫冷萍吗? 心念末毕,已见元台大师,面向江天涛,合十一礼,和声问:“这件事少堡主可知?”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回答道:“此事本堡尽知。” 元台大师以为冷萍要请江天涛代为复仇,因而再度问:“请问少堡主对这件事持何态度?” 江天涛深知冷萍平素用剑,这时却背插一对金字夺,知道她要用父亲仗以成名的双夺为父报仇,因而回答道:“张世姊并末向本堡提出要求,本堡不便干涉。”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又向飞蛟邓正桐问:“邓施主持何态度?” 邓正桐见冷萍已经说自己有把握,江天涛也无意干涉此事,自是不便再插手,只得抱拳沉声道:“老朽无话可说,只希望老贼难逃罪恶之果。” 元台大师依然点了点头即向场中的冷萍,朗声道:“张姑娘,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均愿作你复仇之见证人,希望你善自把握机会,否则,你将永无复仇之日。” 说罢,大袖一挥,继续沉声道:“现在你可以向那杀父之人挑战了。” 冷萍依然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大师,如果那老贼末来星子山,小女子应该如何?” 元台大师毫不迟疑地期声道:“你可向大会提出他的年龄、特征、衣着、形貌,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和门人弟子,随时可以逮捕此人送往嵩山寒寺,以便通知姑娘前去复仇。” 说此一顿,特别正色地道:“不过届时仍要仗你自己的真本事,任何人不得涉。 冷萍听罢,叩首道谢,起身转向满谷英豪,抱拳施礼,戚声道:“小女子为报父仇,不计生死,希望各路豪杰侠士,稍时多予正义支持,小女子纵然一死,亦感激不尽。” 满谷群豪,人人感动,加之冷萍说得戚楚,立时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相应。 冷萍一俟群豪喧嚣稍歇,立即翻腕取下背后的金字双夺,柳眉一竖,嗔目厉声道:“独眼梭何老茂,还不入场受死吗?” 话声甫落,群豪一静,但是,三面群豪中竟无人一人回应。 冷萍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慌张,她深怕何老茂没有在场,果真如此,雪报父仇恐怕将终生无望了。 于是,一横手中双夺,再度厉声问:“独眼贼,畏缩怕死,这笔血债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但嗡嗡议论的群豪中,依然没有人回应。 冷萍的确慌了,不由再度抱拳,面向群豪要求道:“请诸位前辈侠士注意你的前后左右,看看是否有一个身材瘦小,独眼勾鼻缺嘴唇的老年人。”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喧声大起,纷纷转首察看左右身后,看看是否有个瘦小独眼的老头。 但是,一阵喧哗之后,声音逐渐静下来,群豪中无一发现左右身后有个瘦小独眼的老人。 冷萍一看这情形,不由痛心地哭了。 剑眉紧蹙,朱唇紧闭的江天涛,心中一动,倏然由椅上立起来,面向群豪,运功朗声道:“何老茂,你负义暗刺张老英雄,已是人尽皆知之事,畏缩躲避,已不能解决问题,家父虽与张老英雄交称莫逆,但本人已向元台大师保证,今日绝不干预你与张世姊之间的事,而且,本人信誉保证,只要你今日出场,无论你胜败生死,本人永不过问此事。” 如此一宣布,群豪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认为江天涛的宣布是明智之举,但也有人认为何老茂根本不在场,宣布也是多余。 但是,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东北角最前面的一排人群尽头处,已静悄悄的走出一人,正向场中走去。 群豪一见,个个震惊,俱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毡帽,低低的压着两道八字白眉,鹰勾鼻,疏稀几根银须,在他毡帽的左缘下,赫然是支瞎眼睛,正是黑道贼枭独眼梭何老茂。 群豪看得个个摇头,这真是一个老奸巨滑,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竟悄悄地蹲在东北面的角落里,而他的身后左右,必是他的同路人和子弟,这老狐狸果真是惧怕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干预此事。 只见独眼梭何老茂,独眼炯炯,紧蹙着眉头,缺嘴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脸阴沉怨毒。 他佝楼着上身,微圈着双臂,不疾不徐地举步向场中走去,看他那份狂傲自大,倚老卖老的神色根本没将冷萍放在眼里。 冷萍见出来一个黑衣老人,心中也不由一愣,继尔看清是独眼梭,不由杀机倏起,凤目尽赤。 这时,满谷群豪,俱都停止了议论,全场十分寂静,静得能听到何老茂故意拖动的毡靴声。冷萍一俟何老茂在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妥,正待翻腕撤出双夺,蓦听少林彩棚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满谷英豪,江天涛、冷萍以及何老茂,纷纷转首,一致向元台大师望去,知道老和尚还有话说。 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他首先望着冷萍朗声问:“张姑娘,场中立的老者,可是你的杀父仇人何老茂?” 冷萍毫不迟疑地躬身回答了个是。 元台大师又望着独眼梭继续问:“何老当家的,昔年杀张老英雄的可是你?” 独眼梭何老茂毫无表情地点点头,坦然承认说:“不错。” 这声回答,苍劲有力,铮然有声,便知老贼具有深厚的内力。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因为他担心冷萍不敌。 满谷沉寂了片刻的群豪,又开始了嗡嗡私议。 元台大师微蹙一下寿眉,继续望着何老茂问:“你可有什么隐情和冤屈要向大会陈述?” 独眼梭何老茂冷冷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 虽然话声说得平淡,但仍听得出他的中气十足。 飞蛟邓正桐焦急地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倏然立起来。 机警的金剑英一见,急忙伸手将他按住,不由低声问:“邓兄要做什么?” 邓正恫额角已渗出一丝汗水,他焦急地回答道:“我想再问问小华那丫头,是否确有把握。” 金剑英、马云山以及赛扁鹊,同时正色阻止道:“切不可如此做,你不但违反了诺言,而且极易丧失了张姑娘的信心。” 邓正桐懊恼地摇摇头,只得依言坐下。 江天涛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内心的焦急绝不亚于邓正桐,他双手紧紧握着椅柄,星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似是没有听到身后邓正恫他们对话的情形。 这时元台大师问过独眼梭是否知道大会的规则,独眼梭何老茂均说晓得,于是,元台大师一挥袍袖,沉声低喝道:“开始。” 话声甫落,场中冷萍早已一分双夺,同时厉声道:“老贼快还我爹的命来。” 说话之间,泪如泉涌,双夺一招“野马分鬃”,迳取何老茂的小腹和前胸。 独眼梭何老茂阴沉地冷冷一笑,微一弯腰,两手已在左右毡靴内取出两柄精光闪射的七寸匕首来。 紧接着,开天辟地,下压止格,铮铮雨声,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群豪一见,一片惊啊,俱都觉得冷萍复仇恐怕无望了。 江天涛焦急地移动了一下上身,深深吁了一口气,对他方才公然宣布不干预此事,感到非常后悔。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样宣布,狡狯无比的何老茂,也不会挺身而出,那样不知冷萍要等何年何月才能报仇。 心念间,再看场中,冷萍和何老茂已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冷萍飞舞金字夺,尽展绝学,步步进逼,恨不得立将老贼剁得粉身碎骨,看情形,神智已近疯狂。 独眼梭何老茂稳健沉着,严谨防守,伺机还击,根据大会的规矩,他绝对不可再杀伤冷萍。 因为,大会的正确意旨,乃是防止双方的仇恨继续加深,也避免心黑手辣的恶人趁机剪草除根。 假设,被告是个有血性的侠义之士,即使有权杀死为父母师长亲友报仇的人,他也不忍下手,大会的这项规定,完全是针对心狠手辣的恶人而定。 转瞬之间,冷萍和何老茂交手已逾数十招,但是,步步进逼的冷萍仍不能将何老茂伤到分毫。 冷萍的金字夺本是专锁对方兵刃的奇形兵器,但是,她却无法锁住何老茂的两柄七寸匕首。又三十招过去了,冷萍的双夺虽然招式仍然极为诡异,但已没有方才凌厉,而阴沉狡狯的何老茂,依然稳扎稳打,丝毫不露败迹。 江天涛看得空自焦急,邓正恫则不住地跺足叹气。 彩虹龙女看在眼内,不由惋惜地道:“张姑娘犯了一个最大错误,那就是复仇心切,悲痛难仰,因而,不能冷静观察和伺机巧变招式,是以才减低了她的双夺威力。” 江天涛转首接口道:“她真正的错误是不该用双夺。” 彩虹龙女、朱彩鸾以及邓丽珠,不由齐声问:“为什么?” 江天涛解释道:“她原本用剑,如今改换双夺,即使常常演练仍然不能尽展所学,其次,何老茂与张老英雄既然有一段密切交往,当然见过张老英雄施展的双夺,招式难免不被老贼愉学,如今再以双夺和他交手,自然难收出奇诡之效。” 飞蛟邓正恫焦急地埋怨道:“这丫头虽然犯了错误,但是她的孝心可嘉,她要以父亲仗以成名的金字双夺,杀了独眼梭……” 话末说完,邓丽珠不由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呢?爹和涛哥哥该想个办法呀!” 话声甫落,蓦见回头望向场中的江天涛,突然沉声道:“有转机。”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场中的情势果然已变。 冷萍的神情虽然仍极激动,但她右手的金字夺,却已改为以夺代剑,而她左手的那柄金字夺尚乘隙进攻。 如此一变,独眼梭何者茂的神情出招,显然有些慌乱和不安。 就在这时,蓦见冷萍一声怒叱,娇躯如雷一闪,左手夺划了一个光圈,右手以夺代剑,突然“开门见山”光芒耀眼,锋利无比的金字夺,猛向何老茂的面门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一心格封虚划的光圈,对这突然由光圈中闪电剌出的一夺,是似末曾料到,待要闪躲,已来不及了。 但他终归是身经百战的黑道大盗,身上脸上,到处是剑挑,刀扫,暗器打的痕疤,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冒死抢攻险招。 于是,大喝一声,猛然侧身欺进,手中匕首,盲目刺向冷萍的娇躯。 群豪一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啊声方自出口,金光闪处,独眼梭的左耳已被齐颊削落,鲜血顿时射出来。 嗤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独眼梭的锋利匕首,已将冷萍左乳腋下的布衣划破,所幸没有伤及皮肤。 江天涛等人一见,不由惊得倏然立起身来。 满谷英豪又是一片震惊啊声。 冷萍尚是末出阁的黄花少女,对自己的衣破自是十分着急,一声娇呼,身形本能的飞身暴退。 老奸巨滑,交战丰富的独眼梭岂肯放过这个机会,顾不得满脸满身的鲜血,大喝一声,右手匕首,倏然上举,猛挑冷萍左手上的金字夺。 冷萍正在疏神飞退之际,因而末曾顾及,铮的一声轻响,净起数点火花,左手的金字夺,竟被独眼梭挑飞。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三十三棚中与张维汉老英雄有交情的掌门和高手,也不禁惊得纷纷由椅上立起来。冷萍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这是为父复仇,莫说是露出一些亵衣,就是赤身露体又有何惧? 心念电嫥,杀机立生,一声厉喝,趁势前扑,右手金字夺,一招“银蛇吐信”剑式,猛向独眼梭的前胸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确没想到冷萍会趁他猛力排飞金夺之际,会趁势借力反扑,这次再想躲过,恐怕是万万不能了。 心惊之际,身形早已斜飞暴退。 但听噗的一声闷响,金光闪处,冷萍的金字夺,已刺进独眼梭的左小腹内,金字夺全没。 群豪一见,纷纷脱口惊呼。 就在群豪惊呼的同时,何老茂撤手丢刀,双手猛将夺柄握牢一声厉嗥,飞起一腿猛踢冷萍的下阴。 江天涛虽然看得满腹怒火,但这是生死惨厉之战,也不能怪何老茂下流,到了死前的一刹那,谁还想到那么许多。 但是,冷萍已抱定了必死决心,岂怕独眼梭踢中下阴,是以,微微一侧娇躯,双臂运足所有功力,依然猛力前进。 何老茂阴沉好斗,手辣心狠,虽然满面鲜血淋淋,金字夺刺中左小腹,但他仍借着冷萍推送之势,双臂奋力猛抡,飞起的右足,也恰好踢中冷萍小腹以下的阴阜。 冷萍一声惊呼,纤细的娇躯已被踢弹拉起,惊呼声中,刺在何老茂左小腹上的金夺已被对方夺去,娇躯一个踉跄,猛向独眼梭冲去。 江天涛看得面色一变,不由大吃一惊,他怕冷萍有失,震耳一声大喝,身形如电闪飞去,直向场中扑去。 就在江天涛凌空飞扑的同时,何老茂入场时的东北角上,也相继传来数声大喝,一连纵出数人。 江天涛的身形何等神速,就在冷萍前冲的身形尚未立稳,江天涛已到了场中,同时伸臂将冷萍扶住。 身负重伤,踉跄后退的独眼梭何老茂,深恐自己不能再活,猛拔金夺,正待向冷萍猛戳,发现江天涛已将冷萍扶住了。 他老奸巨滑,应变灵活,心中一惊,首先将金夺丢在地上,两手抚着鲜血憿射的左小腹,佯装摇摇欲倒。 冷萍神智恍惚,几近疯狂,猛的推开江天涛,厉叱一声:“老贼纳命来。” 厉叱声中纤指疾张,飞身猛扑独眼梭。 江天涛岂能让冷萍乱了大会规姖,身形一闪,已将冷萍截住,同时,大声说: “姊姊冷静,这是天意,你切不可违反大会规矩。” 冷萍一心报仇,哪管许多,发现江天涛拦在身前,连声厉叱:“闪开,闪开,快闪开!” 厉叱声中,挥舞粉拳,急如雨点,形如打鼓般向江天涛的结实胸脯不止地咚咚捶去。 江天涛忍着冷萍的捶打,仍然不闪不退。 群豪看了这情形,个个感动,不少人为之鼻酸落泪,尤其与金字夺张老英雄有渊源的人。 这时,方才发出大喝的几人,也到了场中,纷纷将独眼梭何老茂扶住,并蓄势加以保护。 冷萍一看,万念俱灰哇的一声,伸臂将江天涛抱住,放声大哭道:“涛弟弟,我也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人影闪处邓正桐、朱彩鸾、萧湘珍,也同时到达,立时扶住冷萍江天涛正在神情尴尬,心中难过,正好三人来到,才将痛哭的冷萍,交给她们,转首一看,不由沉声低喝:“邓前辈要作什么?” 老脸铁青,虎目冒火,正待走向何老茂的邓正恫,闻声止步,转首望着江天涛,怒声道:“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老狗。” 话声甫落,正北岭巅前,蓦然传来一声中气充沛,声调肃穆的阿弥陀佛。 紧接着,当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山野,直上九霄。 满谷三万英豪都知道,这桩杀父之仇的重大事件,就此结束了。 有的人认为假设江天涛不入场,这桩大仇就报了,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认为,假设江天涛不及时赶到,冷萍早已没命了。 即使冷萍自己也知道,当时的处境是如何的危急,所以,她的神智一恢复冷静,便立即抱住涛弟弟大哭,这不仅是因为大仇末报而痛心,兼有对这位机智过人,而心爱的涛弟弟的感激。 震耳的钟声一响,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以及保护独眼梭何老茂的几个彪形壮汉,也闪开了。 江天涛趁机看了一眼几个壮汉,个个飞眉瞪眼,俱都一脸的凶恶,一望而知,均非善良之辈。 再看独眼梭何老茂,微合独目,满脸鲜血,须眉俱成红色,神态凄厉怕人,小腹上已被包上圈白布,已有血渍渗出。 这时,已由椅上立起来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望着场中,朗声道:“怨仇宜解不宜结,种喜因始能得善果,张何两方的仇嫌,就此结束,今后均不得再以此借故生事,张姑娘和何当家的快些出场去吧!” 冷萍一听,不由掩面痛哭。 江天涛深怕仍有别人入场要求大会主持公道,因而立即催促彩虹龙女三人扶着冷萍,迳向九宫堡的形棚走去。 何老茂虽然年已六十余岁,但仍逞强称能,他不用来人搀扶,依然稳健地一步一步向东北角的场边走去。 江天涛冷眼看在眼内,知道冷萍刺中左小腹的那一夺,必是没有伤及腹脏,否则,老贼的步履绝没有如此稳健。 彩虹龙女、朱彩鸾以及邓丽珠三人,将冷萍由左侧边道扶进九宫堡的彩棚内,江天涛邓正恫则跟在身后。 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纷起身相迎,并向冷萍宽言安慰。 靠近九宫堡这面的各棚高手,俱都以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位丽质绝色,楚楚可怜,舍命为父亲报仇的冷萍。 三钗帮的棚位最近,棚中五位堂主和香主,更是要看个清楚。 尤其银钗皇甫香,发现冷萍竟是和她一同飞马追赶江天涛,中途又合力大战蛮花香妃的那个名歌女,她的心,简直凉透了。 原先他们似乎并不认识,不知怎的,这时竟套上了世谊关系,而且呼姊称弟,关怀倍至,这的确令皇甫香又妒又气。 想到方才冷萍在场中,当着满谷天下英雄,竟紧紧抱住江天涛,痛哭而且大呼弟弟,这还用说,又是九宫堡的一位少夫人。 皇甫香想到此处,真是芳心如割,觉得人人夙愿得偿,唯有她银钗皇甫香,被他冷落一旁。 伤心之余,她又想到父亲玉扇秀士皇甫阳,在他心目中,只有江天涛才配作他的乘龙快婿,他哪里知道,江天涛对她理都不理。 总而言之,还是在东梁山给他的印象大坏了。 一想到东梁山,她的心灵一动,杏目倏然一亮,她突然想起一个耍刁撒娇,向江天涛纠缠的极好借口。 心念已定,不由兴奋地哑然笑了,轻轻哼了一声,心说:哼,我实在大傻了,这一招看他江天涛往哪里跑。 就在她得意之际,蓦闻身后大椅上的金钗富乔丽,幽怨地低声问:“香妺,你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皇甫香急忙地凝定心神,娇靥顿时通红,赶紧摇头分辨道:“没有什么,姊姊!” 富乔丽眉黛微微一蹙,迷惑地道:“方才你还不时落泪,这时却突然笑了,怎能说没有什么?” 皇甫香见问,顿时无话可答,不由急得红飞耳后。 恰在这时,当然一声巨钟大响。 紧接着,满岭满谷的三万英豪,立即暴起一阵震山撼峰,直上苍穹的惊人欢呼,久久不歇。 原来元台大师,连呼三次,群豪中一直末再有人入场要求大会代为主持公道,因而宣布大会就此圆满结束了。 --------------- 炽天使书城 扫校 第十四章缠赖得逞 群豪如疯如狂,欢呼不绝,立在最高处的人,已经开始离去,三十三棚的掌门和高手,这才开始到其他彩棚内拜访多年不见的朋友。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一齐来至九宫堡的棚前向江天涛道贺他保持了江老堡主既有的宝座。 峨嵋六老个个神色祥和,也齐向江天涛道贺,并在谈话中暗示午前挑战的失礼和歉意。 江天涛对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和尚,俱持晚辈之礼,而且谈吐谦虚。其他门派第一个前来道贺的是富乔丽和张石头。 正在江天涛和张石头谈笑之际,身后突然有个少女的声音恭声说:“少堡主,外面有人请。”江天涛回头一看,竟是三钹帮的一个警卫少女,于是不解地问:“是谁?”警卫少女忍笑恭声道:“少堡主去了一见便知。”江天涛正惦念着雪丹凤和汪燕玲的消息,这时见她笑得有些神秘,因而兴奋地笑道:“快带我去!” 话落,抛下张石头,随着警卫侍女,匆匆向岭上走去。江天涛抱着兴奋和疑惑的心情,紧紧跟在三钗帮背剑警卫少女的身后,匆匆奔上岭巅。游目一看,平坦的岭巅上,除了即将离去的武当群道,和少林派的一百多位老少僧人外,根本没有雪丹凤或是汪燕玲的影子。 再看正北数十丈外,横竖苍翠松竹杂林,依然没看到任何人影,因而,忍不住迷惑地问:“请问姑娘,那人在哪里?”背剑少女见江天涛呼她姑娘,粉脸上也不禁有些羞红,于是举手一指数十丈外的松竹杂林,忍笑神秘地道:“就在那片树林里,少堡主可以自己去了。” 说话之间,已经停下身来。江天涛再度迫切地问:“那人到底是谁?”背剑少女笑着说:“那人不准我告诉少堡主,她说少堡主一见她的面就知道是江天涛听得精神一振,顿时大喜,不自觉地拍着背剑少女的香肩,兴奋地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说罢,顾不得背剑少女为何粉面飞红,急步向那片松竹杂林走去。前进中,江天涛的脚步逐渐加快,俊面上不时笑逐颜开,他断定那人必是表妹汪燕玲无疑。 因为,师姊雪丹凤,赋性娴静,绝不会暗中托人将他唤至此处再谈事情。他认为必是表妹汪燕玲,见他武功有了惊人的进步,技震群雄,心里一高兴,怒气全消,就此言归于好,以前种种,俱都不追究了。 江天涛想到得意处,脚下又加快了少许。继而一想,心头猛的一震,一双入鬓剑眉,立时又蹙在了一起,同时,脚下的步子也慢下来。因为,他担心汪燕玲是看了冷萍当着天下群豪,抱着他痛哭的情形,一时妒愤难平,特地来向他兴师问罪。 再一想,又觉不妥,既然现在,何必当初不问个明白,追究个清楚?心念间,蓦然吹来一阵凉风,心中一惊,立即抬头,不觉已到了林前。他停身立稳,游目细看,发现这座松竹杂林,占地极为广大,林内怪石参差,一眼无法看得清楚。 缓步走进林内,竹叶沙沙,松涛轻吟,凉风徐徐吹动,这令他混乱的头脑,突然神智一清。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表妹汪燕玲怎的会前去要求,一个三钗帮的警卫少女去找他?心念间,深入已经十数丈,游目左右,举目向前,回头看看每座大石之后,哪里有半个人影。 但他肯定三钗帮的警卫少女,绝不敢戏弄于他,于是继续前进,迳向深处走去,同时,愈加注意每座大石之后。这时,大会场上,已没有了群豪的欢呼声,但嗡嗡的人潮声中,却挟杂着声声烈马长嘶,他知道各派掌门和高手,也已经开始离场了。 心念至此,深恐朱彩鸾等人急于转回营地,放心不下,一齐找来,不自觉地停身止步,转首向身后看去。不看尤可,一看之下,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就在他身后三丈的一方凹形巨大怪石的中心里面,赫然立着一身银装,娇靥拟霜,左手抚在剑柄上的皇甫香。 皇甫香柳眉微剔,杏目闪辉,鲜艳欲滴的樱唇,紧紧合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江天涛的俊面上。江天涛原就有些怀疑,汪燕玲怎的会去找三钗帮的警卫少女?但是他也没想到会是皇甫香。这时一看皇甫香的神色,心知有异,走至距大石缺口两三丈处,立即迷惑地问: “原来是皇甫姑娘找我?” 皇甫香忿忿地点点头,沉声说:“不错。”江天涛剑眉一蹙,又向前走了数步,在四百的缺口处停住脚步,再度迷惑地问:“有什么事吗?”皇甫香见江天涛惊异地走进凹石缺口,距离自己不过八尺,心中不由一喜,但她凝霜的如花娇靥上,却毫无一丝笑容,依然冷冷地回答说:“当然。” 江天涛深知皇甫香一直在和他刁难作对,看她这时的神色和答话的简单,以及约他见面的方式和地点,知道这次的情形,必然最为严重。于是,十分迷惑地正色问:“皇甫姑娘,倒底是什么事?” 皇甫香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哼,问你自己。”江天涛神色一愣,不由惊异地反声间:“什么?问我?”皇甫香冷冷一笑,讥嘲的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难道不知?” 江天涛原就对皇甫香有些不满,这时又见她一味讥讽,不由暗泛怒火,于是摇摇头,也沉声道:“在下的确不知……”皇甫香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怒声道:“你在本帮总坛东梁山!” 江天涛一听东梁山,他伪名拜山,夜探总坛的种种经过,闪电掠过他的脑海,心头一震,不由迷惑地问:“东梁山怎样?”皇甫香冷冷一笑,道:“你还和我装糊涂,哼,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曾夜探总坛,不过直到现在,才调查清楚,确有此事。” 江天涛听得心头又是一震,面色不由一变,他担心的不是夜探三钗帮总坛,而是怕皇甫香知道他去的是后山。皇甫香根据自己当初的怀疑,仅是一句诈语,这时看了江天涛的神色,竟被她说中了,心中不由一喜,继续冷冷地道:“难怪内方山筵席上,暗荐白虎堂主俞存信镇守汉水总分舵,哼,原来是报答他的引导盛情……” 江天涛见皇甫香冤屈俞存信和诬蔑他对富乔丽的正确建议,顿时大怒,因而末待皇甫香说完,立即怒声道:“闭嘴,这件事与俞存信根本没有关系。”皇甫香不甘示弱,也怨声问:“是谁?是谁引导你去的?” 江天涛被问得一阵迟疑,他觉得这件事绝不能将冷萍拖进去,如果不说,皇甫香定然不依。继而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齐鲁大侠金剑英,只得放低声音,缓和地道:“皇甫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堡那些人与令尊大人交稍莫逆。” 皇甫香当然知道是齐鲁二侠金氏双兄弟,但她却不解地问:“你是说金叔叔他们引你前去?”江天涛一听皇甫香的称呼,顿时放心不少,于是毫末思索的道:“他们并末同去,只是在堡中给我绘了一个机枢小径的路线图。” 皇甫香一听,面色顿时大变,心中真是又惊又喜,于是脱口一声惊啊!佯装呆了江天涛一看皇甫香的神情,心知要糟,知道把话说错了。心念末毕蓦见皇甫香瞪大了杏目,紧张地问:“你去了后山?” 江天涛到了这时候,再想改口已不可能了,只得点了点头。岂知,就在江天涛点头的同时,皇甫香的拟霜娇靥,突然一红,接着玉手掩面,立即羞忿地哭声道:“天呀,果真被我猜着了,原来那时候你正攀我的三楼,天呀,这叫我还有何面目见人,真羞死人了,呜呜……” 江天涛一看这情形,心中大吃一惊,知道皇甫香误会他曾在暗中愉看她在浴缸中洗澡,不由慌了。正待分辨,蓦见皇甫香突然横肘拔剑,同时羞盆地哭声道:“天呀,我不想活了,还是死在你眼前的好……”江天涛一见,大惊失色,飞身扑至近前,伸臂将皇甫香的玉腕握牢,同时,慌不择言地急声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呀……” 皇甫香一听,愈加断定江天涛果然在她沐浴的时候登楼,这时听他分辩得这么露骨,想到那时的出浴情形,简直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归羞,喜归喜,在羞喜之中,她又感到有巧计得逞的兴奋,于是趁机扑进江天涛的怀里,一面奋力拔剑,一面哭声道:“呜呜……还没说看到……我和芬儿说的话,你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了……呜呜……” 江天涛这时已慌了手脚,哪里还想到云发厮磨,螓苜撞怀,都是皇甫香的聪明杰作,只得慌得连声焦急地道:“我对天发誓,我没看到什么……”皇甫香哪里肯信,正待再说什么,远处蓦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娇呼:“涛弟弟!”江天涛听得浑身一颤,皇甫香听得花容失色,两人都愣了。 接着,又是一声娇呼:“涛哥哥!”江天涛知道是朱彩鸾和冷萍等人找来了,于是一定神,望着粉面微显苍白的皇甫香,急声道:“他们找来了!” 他虽然如此说,但他的两手依然握着皇甫香的一双玉腕,怕她突然拔剑自杀了。皇甫香一看这情形,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只得放开剑柄,羞红着娇靥恨恨地忿声道:“哼,回去告诉我爹,前去九宫堡找你父亲理论。” 说罢,挣脱玉腕,闪过江天涛,飞身纵山凹百缺口。江天涛一听,的确慌了,这事怎能让老父知道,不由追出缺口,急声道:“皇甫姑娘……”但是银钗皇甫香早已展开轻功,身形宛如掠地流星般,已消失在松林深处的一片怪石后。 江天涛愣愣地望着皇甫香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懊恼,神志恍惚,久久不知道举步和回应。这时,朱彩鸾和冷萍,以及彩虹龙女和邓丽珠等人的呼声愈来愈近了,而且,似是展开陉功在林中搜寻。江天涛一定神,只得颓丧懊恼地走了出去。 前进三五丈,迎面飞来两人,正是神情焦急的邓丽珠和彩虹龙女。邓丽珠和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不由惊喜地齐声招呼道:“涛哥哥!”不远处的朱彩鸾和冷萍,闻声地分别飞身奔了过来。 冷萍感激江天涛的及时救命之恩,对江天涛的安危关切,又自不同,倘末到达近前,便已看出江夭涛的气色不对,不由关切地问:“涛弟弟,究竟是什么事?”说话之间,已和朱彩鸾到达江天涛身前。 江天涛望着彩虹龙女和冷萍四人,强自笑一笑,淡淡地道:“没有什么!”朱彩鸾较性急,这时见江天涛不肯讲出经过,不由嗔声道:“我们正要回营,突然听石头哥说你叫一个标致少女引走了,我们才急忙来找你,那个女人倒底是谁嘛?” 江天涛正在懊恼之际,这时见朱彩鸾话中充满了妒意,不由暗暗生气,但又不便发作,只得强自分辨道:“哪里有什么其他女人,都是自家姊妹,蝶妹最爱胡猜疑……”朱彩鸾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但听说是自家姊妹,心中一动,断定约他的是汪燕玲,因而没有再说什么。 萧湘珍和邓丽珠看了江天涛的神色,听了江天涛的语气,也断定是汪雪二女无疑。冷萍较为年长,世故也较深,立即催促道:“涛弟弟,我们快回去吧:邓前辈他们正在等你呢” 江天涛颔首应是,五人匆匆走出林来。 只见东、西、南三面的岭巅上,依然是人群如潮,马嘶连声,分别向山下离去。马云山、邓正桐等人,每人手中拉着一匹健马,在正期待地望着这面。江天涛深觉不好意思,脚下立即加快了步速。 距马云山等人尚有数丈,拉着一匹花马的邓正桐已开始大声嚷着道:“听张石头说……”跟在江天涛身后的邓丽珠,深怕老爹追问根由,又惹江天涛生气,是以,邓正桐一开口,便急忙悄悄的挥了一个手势。 邓正桐看得一愣,顿时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时才发现江天涛和冷萍四女的神色,俱都十分凝重。打量间,江天涛已到了近前,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等人,纷纷迎前数步,同时恭声道:“元台大师已经离去,我们也可走了。” 江天涛强自笑着道:“我们也走吧:让诸位前辈久等了。”马云山、金头鳌等人,同时恭声道:“哪里话,少堡主太谦虚了。”飞蛟邓正桐看了这情形,顿时惊觉到,今后不但说话要有分寸,尤不可能再倚老卖老了。 这时,堡丁早已将江天涛的小青拉了过来。三钗帮已将彩虹龙女的座马留下,冷萍则乘堡丁的马。江天涛认镫上马,这才发现三钗帮和大洪山的两班人马早已走了,看情形彩虹龙女势必要回小绿谷了。一俟众人上马,江天涛立即轻抖丝缰,小青缓步向前走去,彩虹龙女和马云山等人。俱都默默地跟在马后。 由于群众正在离去,山道为之阻塞,江天涛等人无法放马飞驰,回至小绿谷的狭谷口时,已是掌灯时分了。灰衣老人陈振择,早已在悬灯结彩的青竹牌楼前,率领着留守营地的堡丁们恭候欢迎了。陈振铎一见江天涛等人策马驰来,立即命人燃起万响爆竹,堡丁们也纷纷挥臂,齐声欢呼。 江天涛等人一路行来,一直默默无言,因而气氛十分沉闷,这时经陈振铎等人的热烈欢迎一渲染,气氛顿时改观。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首先精神一振。江天涛的俊面上也有了笑容,彩虹龙女和冷萍四人也个个笑逐颜开。 江天涛来至营门前不远,陈振铎抱拳当胸,首先期声说了一段吉祥话,接着,堡丁们欢呼一声,纷纷向前拉马。江天涛翻身下马,在叭叭的爆竹和欢呼声中,挥手展笑,颔首前进,迳自进入正中的议事大帐蓬内。 这时,帐中灯火辉煌,光明如同白昼,正中早已摆妥了一桌丰盛酒席,右边侍立着四个青年堡丁,左边是四个青衣侍女。在议事大帐的左右数座帐蓬内,也为堡丁们摆好了庆贺酒,个个欢天喜地,准备大快朵颐。 青年堡丁侍友们,首先为江天涛,彩虹龙女以及金剑英等人弹去衣衫上的风尘,接着依序入席。由于江天涛的情绪好转,席间气氛甚是愉快。但是,朱彩鸾四女和马云山等人,依然不知道江天涛为什么烦恼?在松竹林内遇见的是谁? 这席酒,直吃到三更过后,方结束。朱彩鸾和邓丽珠,坚决挽留冷萍和彩虹龙女,今晚四人就宿在一个帐幕里,明天起营转回幕阜山时再回去。冷萍和彩虹龙女也正想伺机问问,江天涛在林中到底遇见了什么人,令他那样懊恼,所以也没有坚持要回去。 四女计议一阵,决议去找江天涛。悄悄走到江天檮的寝帐近前,发现帐帘已经落下,依着冷萍,咳嗽一声,四人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但是,刁钻任性的朱彩鸾坚决反对,她自作主张地将帐帘悄悄拉开一线长缝,观目向内一看,顿时愣了。 只见江天涛背负着双手,焦躁的在帐内踱步,根据他紧蹙的剑眉,断定他内心正为一件困苦的事而苦恼。朱彩鸾看罢,即向冷萍三人迷惑地指了指帐内。邓丽珠和冷萍、萧湘珍,依序向内偷看,也不禁感到十分迷惑。 就在这时,蓦闻帐内猛的一声拳掌击在桌面上的声音,江天涛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又是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四女觑目再看,发现江天涛已和衣仰卧在软床上,一双朗朗星目,正炯炯地望着帐顶上方。 彩虹龙女看此情形,不禁有些心痛,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接着是江天涛不高兴地低声问:“什么人?”朱彩鸾向冷萍呶了呶嘴,立即掀开帐帘,让冷萍当先走了进去。 正在为皇甫杳苦恼的江天涛,一见冷萍四女进来,星目不禁一亮,心中虽然十分惊异,但却含笑平静地问:“你们还没有睡?”冷萍亲切地一笑,尚末答话,朱彩鸾已抢先道: “我们听到你一直在唉声叹气,不放心,所以一齐来看你。” 江天涛一听朱彩鸾的回答,知道四女必来追问日间松竹林内的事情,由于她们已经听到他的懊恼叹气,只得黯然肃手,淡淡地道:“请坐!”冷萍四人也不客气,就在帐内左右高几两侧的圆凳上坐下来,江天涛没有落坐,依然在帐内踱步,俊面上充满了忧急神色。 邓丽珠虽然越发的喜爱这位涛哥哥,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毫无把握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是以,心情总是为此苦闷。这时见江天涛面带忧急,知道他必也是为情苦脑,于是同情地安慰道:“涛哥哥不必过分苦恼,应该以保重身体要紧,武功再高的人,也经不住终朝忧虑,懊恼烦心……” 冷萍也接口安慰道:“是呀,珠妹妹说得极是,我想汪姑娘她……”江天涛正在烦心,因而末加思索,立即摇摇头,黯然道:“不是汪表妹。”朱彩鸾听得杏目一亮,精神一振,不由惊喜地欢声道:“那一定是雪姊姊?” 江天涛知道朱彩鸾误会了,但是他怎敢肯定地点点头?万一将来与雪姊会了面,不但朱彩鸾不依,就是雪姊姊也会生气。如果实说是皇甫香,非但惹得朱彩鸾等人的不满,而且使彩虹龙女也感到难堪,问起原因来,自己也无法解脱。 尤其,很可能引起朱彩鸾等人的胡乱猜嫉,必疑他那夜趁皇甫香沐浴之际,饱餐秀色,看了个一览无遗,到那时百口难辩,才是真正的冤屈。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朱彩鸾误以为江天涛已经默认,倏然立起身来,兴奋地道:“我们现在分头到镇上客店中去找,雪姊姊一定还没有离去。”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暗自焦急,他既不敢说去,又不便阻止,只是踱着步子摇头叹气。 冷萍看在眼内,知道江天涛有难言之苦,立即阻止道:“这般时候店家多已休歇,找寻已不容易,再说涛弟弟他们已见过了,想必把话已谈清楚了,如果雪姑娘有意和我们见面,便不会在听到我们呼喊涛弟弟时,那样匆匆地离去。”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他深怕冷萍已看到了皇甫香,因而不自觉地停止踱步,惊异地望着冷萍。恰在这时,一直想知道雪丹凤究竟生得是如何天仙美貌的邓丽珠,突然插言问: “萍姊姊看到那位雪姑娘了?”冷萍轻摇螓苜,笑着道:“我当时仅看到一点白影,一闪而逝,是不是雪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江天涛一听冷萍仅看见一点白影,心中顿时如释重负,自然地坐在大椅上。朱彩鸾似是知道雪丹凤的心事,这时听冷萍说是一点白影,不自觉地黯然道:“那就是雪姊姊了。” 说着,坐回原处,举目望着江天涛,黯然问:“你在大洪山曾说一同去梵净山,现在龙首大会已经结束了,你还去不去?”江天涛原本有意绕道梵净山,拜谒恩师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同时,看看为何避不见面的雪姊姊。 如今,由皇甫香一闹,他突然变得有些迟疑,因而,蹙眉道:“愚兄离开九宫堡赴龙宫湖,转道大洪山,又参加龙首大会,转瞬两三个月了,这其间有许多事,必须禀报家父知道,尤其龙首大会的全盘经过……” 朱彩鸾一听江天涛的口气,知道变卦了,是以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不高兴地道:“今天我和石头哥已讲好,明日一同先回梵净山,那时仙子前辈问起你时,我们只好说你们九宫堡的千秋大业重要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慌了,不由急声分辨道:“愚兄回幕阜山,在堡中最多停留一日,第二天便往梵净山无忧洞府。”朱彩鸾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不以为然地道:“何必这样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明天绝早起程,由城口县奔利川,经来凤去梵净山,绕道最多四天,较之你回九宫堡再去梵净山,至少可节省十天时间。” 江天涛一听,顿时无话可说。冷萍已看出朱彩鸾对江天涛的左右力很大,深怕朱彩鸾回梵净山后在海棠仙子面前说胡话,只得附和朱彩鸾的意见,赞同地道:“蝶妹妹说得也有道理,这样的确节省不少时间。” 江天涛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步声。五人心中一动,一齐凝神静听,脚步声正是奔向江天涛的帐篷。邓丽珠转身走至帐帘前,挥臂掀帘一看,只见一个佩刀堡丁,恰好奔至帐门外,不由急声问:“什么事?” 堡丁一见邓丽珠,急忙抚刀躬身,慌声道:“三钗帮的皇甫姑娘来了。”江天涛听得浑身一颤,脸色立变,顿时呆了。彩虹龙女早已欢呼一声:“我香姊姊来了。” 欢呼声中,飞身奔出帐去。冷萍和朱彩鸾、邓丽珠,也望着堡丁齐声兴奋地问:“皇甫姑娘呢?”堡丁恭声道:“巡夜的谢老英雄,已去营门迎接去了。” 冷萍三人一听,不由齐声愉快地说:“我们也快去吧!”说话之间,匆匆奔了出去,俱都忽略了江天涛的神色为何有异。由于帐帘落下的响声,立即将惊呆了的江天涛惊醒,他知道皇甫香心犹不甘,必是而来向他纠缠,令他当众难堪。 心念至此,不由急出一身冷汗,当着冷萍、朱彩鸾她们,怎能分辩说自己那时根本没看。继而一想:心智一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如躲出营区,给她个溜之大吉。心念已定,急步奔至帐帘前,掀帘向外一看,不由暗叫苦也,再想溜走已来不及了。 只见四个堡丁举着四盏大纱灯在左右引导,彩虹龙女和冷萍等人,像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一身银装,貌若娇花的皇甫香,有说有笑地走来,状极愉快。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只得硬着头皮,满面展笑地迎出帐外。 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立即愉快地笑着道:“涛哥哥,香姊姊给你送好消息来了。”江天涛哪有心情去听什么好消息,只希望皇甫香不谈那夜登楼的事就念佛了。心中虽然如是想,但他却急忙笑声回答道:“有好消息?那真是太好了。” 说话之间,皇甫香等人已到了近前,江天涛又急忙拱手为礼,表示欢迎之意。皇甫香急忙还礼,同时妩媚地笑着道:“因为明晨就要启程,只有今夜前来了。”说话之间,发现江天涛神色惶慌,额角有汗,杏目牢牢盯着江天涛的俊面,不由得意地暗自笑了。 江天涛心跳咚咚,哪还敢和皇甫香的明亮目光接触,借着拱手之势,微微垂头,嘴里却连声道:“欢迎,欢迎!”进入帐内,冷萍和朱彩鸾立即请皇甫香上座。 皇甫香见只有一张锦披大椅,立即风趣地笑着道:“这是你们少堡主的宝座,我可不敢坐。”说话之间,深情地瞟了一眼神色不安的江天涛。冷萍等人一听,俱都愉快地笑了。 江天涛见皇甫香神情愉快,谈笑爽朗,好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不安的心情,顿时减轻了不少,急忙笑着道:“皇甫姑娘太客气了,快请上坐。”冷萍已看出皇甫香对江天涛的爱,较之彩虹龙女尤为炽烈,因而面向江天涛,风趣地笑着道:“涛弟弟,现在关系不同了,你应该随着珍妹妹称呼皇甫姑娘香姊姊才是。” 彩虹龙女一听,绝美的娇靥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皇甫香见机不可失,立即笑着道: “我哪有那份福气。”江天涛一直担心皇甫香缠着她父亲玉扇秀士去九宫堡找老父理论,为了息事宁人,只得拱手笑着道:“理应称香姊姊。” 皇甫香一听,芳心狂跳,喜不自胜,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朱彩鸾和邓丽珠,咯咯娇笑,连声赞好,还不知道皇甫香别有目的。彩虹龙女见帐中仅有一张大椅四个凳子,六个人总有一位站立,因而向皇甫香催促道:“香姊姊既然不座,你就站着说吧!” 如此一说,冷萍等人立时停止了欢笑,因为她们三人较彩虹龙女晚到一步,还不知道皇甫香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皇甫香颔首应好,微微敛笑道:“方才转回营地,突然接到内方山俞堂主的火速快报,快报上说,已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 江天涛听得星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真的呀?”皇甫香深情地睇了江天涛一眼,含笑嗔声道:“难道我半夜三更的跑了二三十里是来骗你。”江天涛看了皇甫香那深情妩媚的一瞥,心头不由一震,不自觉地看了眼朱彩鸾等人,同时连声陪笑道:“当然不是。” 皇甫香再度绽唇一笑,继续道:“这项消息是俞堂主在汉水三恶小霸王的一个亲信头目中得到的,他说毒娘子已去了塞北,和他的儿子一同投奔钩拐双绝力拔山去了。”冷萍等人一听,不由吃了一惊,俱都惊呆了。 江天涛毫不惊异,反而冷冷一笑道:“在内方山听说毒娘子事先又逃走的消息后,我也曾经想到,她会不会逃到钩拐双绝力拔山那里去,因为力拔山有被我一掌击伤之恨,而毒娘子那时又恰好飞身扶住力拔山踉跄后退的身体,毒娘子阴沉多智,她绝不会弃这个可资利用的大好助手。” 皇甫香目光亲切地望着江天涛,赞许地轻颔螓苜,同时补充道:“毒娘子投奔力拔山的主要原因,据说是因为瞩目她的旧识好友,不是功力庸庸,便是本帮所属的舵主。而且,她认为唯一可以和涛弟弟一争雌雄的,只有力拔山一人,所以,她在投奔龙宫湖被章乐花转介到大洪山金面哪吒处时,便命她的儿子朝天鼻,先去北烟筒山,并将她请求协助之意,转达给力拔山……” 江天涛末待皇甫香说完,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道:“我也正以此事感到奇怪,何以自龙宫湖后再一直没有朝天鼻的行踪消息,原来是去了烟筒山。”冷萍见江天涛似是没将力拔山放在心上,不由忧急地道:“涛弟弟切不可小观了力拔山,那老儿不但艺业不俗而且手下高手如云,俱是江湖上着名的绿林大盗,有的还会驱兽驱蛇……” 彩虹龙女等人一听蛇,不自觉得脱口娇呼,邓丽珠首先急声问:“萍姊姊怎的知道他们有人会驱蛇?”冷萍看了彩虹龙女等人的怕蛇神色,非但没笑,反而忿忿地沉声道:“因为独眼梭何老茂的师弟,就是一个专门驱使蛇兽的恶魔。” 邓丽珠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揣测道:“既然有这等关系,你看现在的何老茂会不会去塞北找他的师弟……”江天涛立即蹙眉颔首道:“极有可能,不过塞北天冷地寒,即使能驱蛇兽,此刻也无法施展。”冷萍毅然恨声道:“不管老贼是否赴转烟筒山,但我必须前去。” 江天涛和朱彩鸾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冷萍悲痛地恨声道: “何老茂暗杀先父的动机,就是因那恶魔而起。”朱彩鸾爱动好热闹,这时一听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早已忘了回梵净山的事,立即望着江天涛,催促问:“涛哥哥,你不是说一天不找回绣衣便一天不能安枕吗,现在已有了毒娘子的消息,你准备何时动身?” 江天涛紧蹙剑眉,略一沉思,毅然颔首道:“明日绝早前去。”冷萍深怕江天涛是因她而提前去捉毒娘子,不由提醒道:“涛弟弟不是还要去梵净山吗?”江天涛尚末回答,朱彩鸾已抢先说了:“仙子前辈追回绣衣的事,极为重视,只要涛哥哥是为了捉毒娘子,再晚几个月去梵净山也没关系。” 冷萍听得黛眉一蹙,继续关切地道:“可是涛弟弟还要向江世伯禀龙首大会的经过呀!”江天涛略一沉吟道:“小弟想只有请邓前辈马前辈他们代为报告了。”彩虹龙女看出江天涛的去意已决,立即提醒道:“既然决定明晨起程,有事今晚就应该先交代清楚。” 邓丽珠早已向往塞上风光明媚,这时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道:“小妹去通知我爹。” 说话之间,挥臂掀帘,闪身纵出帐来。邓丽珠出帐一看,发现四个掌灯堡丁,仍立在帐外,立即面向其中一人吩咐道:“快去通知我爹,就说少堡主明日绝早要去烟筒山,有要紧的事交代,快去。” 堡丁哪敢怠慢,恭声应是,转身如飞奔去。邓丽珠转身走进帐内,即向江天涛等人道: “小妹已命堡丁通知我爹去了。”皇甫香知道江天涛有事要向邓正桐吩咐,深怕有她在场不便,虽然满心不愿离去,也只得告辞道:“涛弟弟有要事吩咐,我在此恐怕有些不便……” 话末说完,邓丽珠已抢先挽留道:“没有别人,就我爹爹一个。”江天涛在礼貌上也只得挽留道:“没有什么事,只是请邓前辈回堡后,转告家父,毒娘子章莉花母子已逃往塞北去了。” 皇甫香原就不想离去,这时一听,正合心意,含笑点点头,也就不再坚持了。冷萍见明日动身已成定局,即向江天涛建议道:“林婆婆虽然有时唠叨,但她的江湖经验多,我想带她去,途中也有个人伺候。” 江天涛连声应诺,邓丽珠感激林婆婆呼她少夫人,因而愉快地道:“我喜欢林婆婆。” 皇甫香自知无理由跟随前去,但却关切地道:“钩拐双绝力拔山,盘踞烟筒山多年,塞北五省,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人多势众,你们前去,最好也多带些人手。” 江天涛本待说人手愈多愈糟,唯恐皇甫香难堪和朱彩鸾等人疑心他只带冷萍一人,只得谦和地应了个是。就在这时,蓦闻帐外有苍劲的声音,恭声道:“总管,议事,各掌院,均已到齐,恭请少堡主前去议事。”江天涛听意一愣,这是赛扁鹊谢感恩的声音。 邓丽珠不由慌急道:“我是命堡丁去通知我爹爹一人呀!”彩虹龙女立即随声道:“既然都起来了,大家商议商议岂不更好。”江天涛一听,只是赞同地点点头,当先向帐外走去。 皇甫香被冷萍等人簇拥在前头,紧紧跟在江天涛身后,这是她逐渐打进江天涛的生活圈中的第一步骤。出了帐蓬,赛扁鹊仍候在帐外,他首先向江天涛再度报告了一遍,又向神情愉快的皇甫香点点头。众人到达议事大帐蓬前,只见帐内灯光明亮,马云山等人俱都悄悄地坐在议事长桌的两边,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惊异中透着茫然。 马云山等人一见江天涛走进帐门,纷纷由椅上立起来。江天涛展笑颔首,肃手请坐。马云山等人正待落坐,发现江天涛身后竟跟着光颜照人樱唇绽笑的皇甫香,俱都愣了。 皇甫香要在马云山等人的心目中争取好印象,是以,一进帐门,便频频地谦恭绽笑,连连颔首。马云山等人,也纷纷躬身还礼,在这些饱经世故的老人心目中,九宫堡恐怕又要多一位少夫人了。皇甫香知道将来还要请金剑英从中协助,因而在经过金剑英身前时,特别谦恭地呼了一声金叔叔您好。 江天涛虽然命堡丁为皇甫香另设宾座,但被皇甫香坚决拒绝了,她就坐在靠近江天涛的第一个座位上。其次是冷萍和彩虹龙女在左,邓丽珠和朱彩鸾在右,马云山等人则依序坐在两江天涛一俟众人落坐,立即歉声道:“非常抱歉,深夜将诸位前辈请来,因为皇甫姑娘送来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所以特地请诸位前辈前来商议。” 马云山等人一听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心中也不禁一喜,不由一齐向皇甫香望去。皇甫香谦恭地绽笑颔首,自动地站起来,将白虎堂俞堂主飞马火报上的情形,再度说了一遍。 金头鳌宁道通一听,首先发言道:“卑职昔年走镖,曾数次和力拔山的部下发生冲突,那些人无不是丧失了人性良智的匪徒,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其极,毒娘子投奔力拔山,目的在使九宫堡一堡之力,对抗塞北五省的数万匪徒,用心不谓不毒。” 江天涛听得心泛怒火,不由会意地点点头。赛扁鹊提议道:“力拔山为害塞北,鱼肉百姓,恶势力一天比一天雄厚,以卑职之见,不如趁各派掌门尚未离去之际,联合各派前来,彻底肃清这股罪恶势力。”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纷纷颔首赞同。 但是,江天涛却摇摇头道:“劳师动众,旷日费时,而且极易被人曲解九宫堡假公济私,乃是借各派之力,去捉毒娘子。”马云山霜眉一蹙,慎重地道:“这件事还是回堡向老堡主请示后再定取舍。 江天涛镇定地摇摇头道:“往返费时,在时间上已不容许。”邓正桐深觉事态严重,所以一直未曾开口,这时不由脱口沉声问:“你小子预定什么时候动身?”江天涛道:“晚辈想明天早晨就走!” 马云山等人一听,俱都愣了。邓正桐立即震惊地问:“你小子可知道塞北的天气?现在已是八月底了,由此地到塞北烟筒山,快马兼程也得一个半月,那时塞外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时而狂风,时而大雪,吐口痰落地都变了冰球……” 邓丽珠深怕江天涛变卦不去,是以末待邓正恫说完,立即嗔声道:“爹就会大言吓唬人。”邓正桐虎目一瞪,立即怒声道:“死丫头,你懂得什么,告诉你,突然来了寒流,你的耳朵鼻子冻掉了,你还不知道呢!” 如此一说,非但邓丽珠不信,就是朱彩鸾也有些不相信了,因而以询问的口吻,慢声道:“请问邓前辈,力拔山和他的部属们怎样度过冬天?”邓正桐先是一愣,接着正色道: “他们都戴皮帽穿皮衣…… 朱彩鸾立即随声道:“我们到时候也戴皮帽穿皮衣嘛!”邓正桐啊了一声,登时无话可说,于是面向江天涛,又惊异又风趣地问:“俺的少堡主阁下,你都是带哪些人前去?” 江天涛剑眉一蹙,正待回答,邓丽珠首先抢着道:“我去。”朱彩鸾接着道:“我也去。”冷萍和彩虹龙女虽然也决定去,但她俩不愿在这时说出两人的心意。 邓正桐一听,立即大声道:“不可以。”朱彩鸾和邓丽珠不由同时不高兴地问:“为什么?”邓正桐沉声道:“力拔山的部属中,不少是犯案累累,擅用迷香的恶贼,你们去不得。” 朱彩鸾和邓丽珠的娇靥同时一红,强嘴道:“我们自会注意。”江天涛地想趁机说服朱彩鸾和邓丽珠,因而接口道:“所以我认为人愈多愈不易兼顾。”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着眼沉声问:“你是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也不要。” 江天涛俊脸一红,顿时无言答对。金剑英早已洞烛这一般小儿女的心意,急忙爽快的道:“少堡主说得不错,人愈多愈不易照顾,但是一两人去也不适宜,萧姑娘的剑术精绝,朱姑娘的轻功第一,邓姑娘的弓法神奇,所以,你们三位都去。” 朱彩鸾和邓丽珠一听,俱都大喜,同时欢声道:“金前辈真好。”马云山和金头鳌等人也赞声道:“如此甚好。”邓正恫无可奈何地摇摇秃头,丧气地道:“人家说老头子不死是累赘,我秃头今天才体会出它的道理。” 如此一说,众人都愉快地哈哈笑了。小李广首先敛笑正色道:“毒娘子虽然精灵,但她低估了少堡主的功力,假设她曾经前来参观本居龙首大会,自今日起,她也许销声匿迹了。” 众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是。陈振铎知道江天涛天亮就要启程,因而请示问:“少堡主可有什么吩咐?”江天涛略一沉思,突然想起冷萍和林婆婆,于是吩咐道:“请为萍姑娘和林婆婆两人准备两匹快马……” 冷萍一听,慌忙急声道:“不必了,我和林婆婆都有马匹。”邓正桐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问:“怎么?丫头,你也要去?”冷萍黯然点头道:“晚辈想趁涛弟弟前去之便,一同去找何老茂的师弟瘟大岁。 话末说完,金头鳌宁道通即向江天涛正色道:“瘟太岁那厮擅驱蛇兽伤人,少堡主届时务必小心。”邓正桐一听,反而毫不为意地道:“那没有关系,瘟太岁驱蛇驱兽全仗那根铁笛子,到时候设法不让他吹,蛇兽便不听他的指挥了。” 金头鳌立即反驳道:“瘟大岁驱蛇驱兽,均在七八十步以外,暗器打不到,兵刃又无法伤及……”邓正恫得意地一晃光头,傲然沉声道:“老兄,你忘了我秃头有个弓法如神,百步中鹄的丑丫头了。”众人一听,俱都愉快地笑了。 邓丽珠得理不让人,立即向老爹爹反驳道:“那您老人家还不让珠儿去呢!”邓正桐听得一愣,瞪着一双虎目,顿时无话可说。众人的笑声更响亮了。 会议就此结束,决定天亮启程,于是,众人送走了皇甫香,江天涛又和冷萍规定好了明晨会面之处才各自回帐安歇。 --------------- 炽天使书城 扫校 第十五章前嫌尽释 烟云迷\ue268的大雾,笼罩了整个星子山,漫天漫野,满壑满谷,大团大团如棉絮般的大雾团,上下涌升,徐缓翻腾,时而现出黑暗中的一角山岭和森郁的古木苍松。就在这时,由小绿谷的山口内,传出一阵急如骤雨的清脆蹄声,四匹健马,疾如奔雷般驰出来。 当前马上一人,正是蓝衫佩剑,丰神俊逸的江天涛,其次是彩虹龙女,朱彩鸾和邓丽珠。彩虹龙女萧湘珍一身粉碧短剑氅,坐骑青鬃马,雄姿不亚于江天涛的赛驹小青。朱彩鸾,艳红劲衣,小蛮靴,坐骑红鬃马,膘肥高大,也是一匹千中选一的能行快马。 邓丽珠猩红劲装,鞍挂长弓,胁佩弹囊,坐骑红鬃马,英姿雄骏,头高身大,是一匹和小青在伯仲之间的宝驹。四人飞马驰出谷口,沿着山麓,直向东麓驰去。这时,天巳黎明,但大雾仍浓,仅听到远处镇上传来的人声马嘶,看不见镇店的轮廓阴影。 四人沿着东麓疾驰,久久尚未遇到冷萍和林婆婆。朱彩鸾总嫌快马不能放辔飞驰,因而焦急地大声问:“涛哥哥,萍姊姊她们怎的还不来?”江天涛凝目看了一眼东麓,发现前面路左乱石中,似是有两匹马影,于是举手一指,揣测说:“那可能就是了。” 说话之间,又前进了数丈,马上人影,已能隐约可见。江天涛不便高呼萍姊姊,只得朗声问:“是林婆婆吗?”话声甫落,果然传来林婆婆笑呵呵的声音:“哎呀,我们的大贵人,你们怎的才来,我和小姐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林婆婆的话末说完,蓦闻冷萍低斥道:“林婆婆,你总是爱唠唠叨叨。”江天涛莞尔一笑,彩虹龙女和朱彩鸾,邓丽珠三人早已纵马向迎来的冷萍和林婆婆迎去,同时欢声问: “萍姊姊,你们真的等了好久了?” 冷萍深情地瞟了一眼江天涛,淡雅地一笑道:“我没有注意有多久了。”江天涛愉快地一笑道:“我们还以为姊姊还没来呢!”如此一说,立即响起一片咯咯娇笑。 林婆婆就在马上,一一见礼,经冷萍一申斥果然收住了话匣子。五人计议一阵路线,决议经长安,走太原,直奔察哈尔境内的烟筒山。林婆婆昔日在塞北一带住过多年,那方面的气候、地理、生活、风俗甚是熟悉,她依照江天涛五人决议的路线,计算了一下日期,来回至少也得三个月,如果一切顺利,还来得及赶回家来过新年除夕。 江天涛计议间,发现冷萍和林婆婆的鞍后,俱都捆着一张柔软如绵的虎皮,知道她们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因而担心地道:“虎皮珍贵,捆在鞍后,不但惹人注意,而且也可惜。” 冷萍亲切地一笑道:“时间仓促,匆匆系上,到途中客店再整理吧!” 说着,转首看了一眼林婆婆,继续道:“林婆婆曾在塞北多年,她对那边的情形较清楚,据她说,虎皮并不是最值钱的皮货。”江天涛轻噢一声,尚未说什么,林婆婆已笑呵呵地说了: “是呀,真正值钱的皮货是金狐、银貂、雪熊毛,像斑虎、野羊、五花豹,每家皮货店里都能买得到……”冷萍知道林婆婆一谈起这些事情,势必说个嘴破舌乾喉咙烂,因而,急忙一挥手,淡淡地笑着道:“一句话就惹开了你的话匣子,好啦!途中大家寂寞,留点气力那时候再说吧!” 江天涛等人见冷萍说得有趣,俱都笑了。林婆婆呵呵一笑道:“我们家的大贵人和三位末来的少夫人,不是我老婆子夸口,谈起我昔年的英雄事迹,比谈关老爷的过五关斩六将还要紧张有趣……” 朱彩鸾和邓丽珠稚气末除,性喜好动,因而齐声笑着问:“真的呀林婆婆,欢迎你每晚和我们睡在一起……”林婆婆一听,愈加得意,末待朱邓二女话完,立即神气地道:“告诉你们两位少夫人,我每晚都坐在我家小姐的床前讲故事,一直讲到她入睡。” 彩虹龙女四人一听,再也忍不住失声笑了。林婆婆愣愣地望着彩虹龙女等四人,她还闹不清众人为什么发笑。江天涛首先敛笑,望着林婆婆道:“我想你必是总爱反复讲你最得意的几件事 林婆婆立即点点头,正色道:“是呀!”江天涛也正色风趣地道:“所以,我劝你下次讲段新鲜的。”说罢一拨马头,当先向东北驰去。 冷萍四女,齐声娇笑,纷纷望着仍在发愣的林婆婆,笑着道:“别发愣了,再紧张有趣的故事,听多了也会腻的。”四女说罢,催马向江天涛追去,但仍听到紧跟在马后的林婆婆,满不高兴地埋怨道:“我老婆子不知对多少人讲过,都说有趣,只有你们会说腻。” 冷萍四女一听,愈加笑不可抑。沿途有了林婆婆,非但冷萍四女有了照顾,而且旅途颇不寂寞,江天涛在林婆婆的故事中,也得了不少江湖见识。 六人虽然绝早上路晚宿店,希望尽早到达塞北烟筒山,但在经过京都长安时,仍玩了两天。一国之都的京城,毕竟与其他府县不同,只见街道宽大,商业繁华,行人摩肩接踵,正中皇城,金碧辉煌,巍峨壮丽,雄伟殿脊一望无际。 冷萍和彩虹龙女玩得高兴,朱彩鸾和邓丽珠已有些不想继续上路。江天涛心事重重,一直想着如何捉住毒娘子,取回绣衣。六人出长安直奔大原,经五台到浑源,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时间。 浑源已属塞上地区,距离烟筒山,已不足四百里。这时已是十月天气,寒风凛冽,天地结冰,不几日便有一场大雪,江天涛等人已戴上风帽,披上大氅风衣。由于已进入力拔山的势力范围,六人早已提高了警惕。但是,一切都极顺利。 何以沿途无人阻击?六人判断的结果是:其一,进入塞上地区,已是冰天雪地,行人商旅一律风帽大氅,是以并末引起力拔山的部属注意。其次,毒娘子到达不久,和力拔山尚未筹划出,如何对付江天涛之全般大计,是以,也末通令部属防范和探听江天涛的行踪和消息。 再其次,毒娘子章莉花,自信行踪诡秘,断定江天涛在短期内绝不会知道她的真正去处。由于以上诸般巧合,所以一切均极顺利,但是,六人仍不敢大意。这天,寒风呼啸,夜空阴沉,江天涛六人,在浑源城的城外北关大街上宿店,六人选一座独院。 江天涛依然是一人独宿上房,四女各别睡在左右厢房的两端暗间里,林婆婆则和冷萍同房。为了防范意外每晚有三人轮流不眠,这天,二更至三更,恰是彩虹龙女坐夜。彩虹龙女拥被坐在暖炕上,闭目盘坐,凝神静听着呼啸的寒风中,是否有异样的动静。 她的武功造诣较深,尤其机警过人,六人中,仅次于江天涛一人,所以邓丽珠睡在她的同房的另一间。冷萍的武功和邓丽珠在伯仲之间,所以与朱彩鸾在一个房间,而由林婆婆陪伴。彩虹龙女每次当她轮值坐夜之际,她总是想念两位结义姊姊,尤其想到三人终生不分离的誓言,她便忍不住黯然叹一口气。 她虽看出二姊银钗皇甫香,一直深爱着涛哥哥,可是涛哥哥总是设法离得她远远的。尤其那夜,香姊姊好心去送消息,涛哥哥竟神情惴惴,几乎溜出营区,在这样的境况下,如何将两人撮合在一起? 大姊富乔丽,身为一帮之主,繁务羁身,虽然对涛哥哥暗生情愫,但她在涛哥哥面前却不敢露出一丝心思,而且,处处装出一副娴静淡泊之态。尤其,大姊一经被人传出和江天涛间的绯闻,全帮基础势必立时动摇,近万英豪将因而流离失所。 如果,仅她彩虹龙女一人与江天涛百年好合,三钗帮非但不能名符其实,而且,也违背了三人所宣的誓言。因为,姊妹三人终生不分离,应该也兼有三人共事一夫之意,难道说,三人终生不嫁都当老处女?彩虹龙女想至心烦意乱之时,便迅即收回心神,静听周围动静。 就在她祛虑凝神之际,呼啸的寒风中,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怒喝。彩虹龙女心中一惊,倏然掀被而起,紧紧肩后宝剑,飞身纵至后窗前,同时,暗自运功,抵抗寒气。又是数声怒喝传来,同时,挟杂着金铁交鸣声。 彩虹龙女听得出,对方至少有十人交手,但她揣不透在力拔山的势力范围内,有哪些人胆敢伙拚争斗。当然,这些争斗的双方,绝不会都是力拔山手下的人,但另一方面的人是谁呢?就在这时,呼啸的寒风中,又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悠长幓嚎,令人听来,毛发悚然,根根竖立。 彩虹龙女心中一动,决心到院中房上巡察一番,于是推开后窗,飞身纵出窗外,腾身飞上房面。就在她飞上房面之际,东北方向,一连又传来两声惊心的惨嗥,接着又是一片惊惶的怒声喝杀。彩虹龙女久经大敌,经常一人力战数人,因而对这种惊恐的杀声最为熟悉,这分明是十数人围攻一二人。 由于侠心和义忿,彩虹龙女香肩微动,循着杀声,直向东北街外驰去。彩虹龙女飞驰在栉比的肩面上,快如离弦之箭,眨眼已到街外。举目一看,只见东北一片墓地上,人影飞纵,闪闪寒光,打斗十分激烈,至少有十五人以上。 再前近二三十丈,果然十数彪形壮汉,团团围攻一人。彩虹龙女芳心大怒,她断定围攻的十数壮汉,必是力拔山手下的人,因为,只有这些黑道匪徒,才不守江湖规矩。 心念间,已到了墓地边沿,只见被围在核心的那人,竟是一个年纪十六七岁貌若潘安的俊美少年。俊美少年身着黄衫,手中飞舞着长剑,丝丝剑啸中,幻起滚滚耀眼匹练,一望而知得过高人真传。彩虹龙女凝目再看,顿时停步不前,只见黄衫俊美少年,细修眉,朗星眼,似是有些面熟,乍然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打斗间,剑光一闪,接着是一声悠长惨叫,一个使判官笔的彪形壮汉,应声栽倒地上。 其馀十数壮汉:齐声怒喝,各展所学,钩、棍、刀、鞭、叉,飞舞齐下,毫无逃走之意。由于被困的黄衫俊美少年有些面熟,彩虹龙女虽然一时想不起,但断定是自己人已无疑。 于是,翻腕撤剑,飞身前扑,同时娇叱一声:“鼠辈找死,胆敢以多为胜?”娇叱声中,已到围攻壮汉身后,青锋剑抬臂一挥,疾演“彩凤展翅”,青芒一闪,立即暴起一声惨嵲,一个壮汉应声栽倒。 继而纵步欺进,长剑接演“顺水推舟”,寒光血影中,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紧接着,长剑一招“举火烧天”,惨叫声中青锋剑光,由另一个壮汉的小腹,直挑至肋肩。 十数壮汉一见,顿时大乱,一声呐喊,暗器齐发,无数蓝光寒星漫天洒下。彩虹龙女立时舞成一道剑林光幕,无数打来的飞镖,袖箭,铁蒺藜,纷纷被击落地上。于是,停身横剑,游目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俱都逃得无影无踪。 继而定睛再看,顿时愣了,不但所有的壮汉狼狈逃命,就是黄衫少年,也走得不见踪影。彩虹龙女愈想愈气,不由忿忿地自语道:“这真是岂有此理。”话声甫落,身后远处,突然传来江天涛的焦急声音。“那是珍妹妹吗?” 彩虹龙女回头一看,只见江天涛的身后尚有四道人影,知道还有冷萍和朱彩鸾她们,是以,朗声回答道:“是我,涛哥哥。”话声甫落,江天涛已到了近前。 江天涛急忙刹住身形,惊异地游目看了一眼,墓地中的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迷惑问:“珍妹,这是怎么回事?”说话之间,神情焦急,暗透紧张的邓丽珠、朱彩鸾,以及冷萍和林婆婆四人,也到了近前。 彩虹龙女耸耸肩,说:“开了半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罢,翻腕将剑收入鞘内。江天涛等人一听,真的闹糊涂了,久久不知如何发问。 彩虹龙女收好了剑,不由含笑问:“你们怎知我出来?”邓丽珠立即回答道:“是你出来没有掩好窗户,风吹得窗门砰砰直响,我惊醒起来一看,你已不在床上了,所以去喊涛哥哥。” 彩虹龙女见江天涛等人都迷惑地望着她,只得苦笑一笑道:“我在房中听到有人怒喝,立即起身出房察看,发现这边有人打斗,赶至此地一看,竟有十数壮汉围攻一个少年。”冷萍游目一看,立即插言道:“那个少年呢?” 彩虹龙女自嘲地笑着说:“谁知道,十数壮汉跑光了,他也不见了。”林婆婆阅历深,立即望着彩虹龙女肯定地道:“萧姑娘,这件事您不可视同儿戏,那个少年,一定认得您。”彩虹龙女一听,娇靥一红,不安地瞟了一眼江天涛,迟疑地道:“那个少年我的确对他有些面熟,只是风大天黑,又在激烈打斗,乍然之间,一时无法想起。” 江天涛不由关切地问:“你现在能否想起来他是谁?”彩虹龙女见江天涛问,美丽的娇靥更红了,她深怕江天涛对她怀疑,急忙摇摇头,郑重地道:“小妹仍想不起他是谁。” 林婆婆神色凝重地道:“根据这情形,那个少年对萧姑娘必极熟悉,所以一见面,便认出萧姑娘是谁,才能在眨眼之间离去。”江天涛和冷萍等人深觉有理,俱都赞同地点点头。 林婆婆继续凝重地道:“根据他的悄然离去,即使和萧姑娘没有仇恨,但也有嫌隙。” 说此一顿,突然转口问:“他使用什么兵器?”彩虹龙女说:“剑!”江天涛立即提醒道: “珍妹可在用剑的友人中想一想。” 彩虹龙女黛眉一蹙,摇摇头道:“别说是我的友人,就是他施展的精奥剑法,我都是陌生的。”林婆婆老经世故,不由镇定地问:“那人相貌如何,有多大年纪?”彩虹龙女怕江天涛不快,不敢说那个少年如何英俊,但又不能描述不实误事,只得客观地说:“相貌不俗,约十七八岁。” 林婆婆为了提高大家今后对那个少年的注意,因而又追问了一句:“他穿什么样的衣服?”彩虹龙女黛眉一蹙道:“他好像偏爱黄色?”江天涛对黄色似乎特别敏感,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珍妹可看清他的衣着和颜色。” 彩虹龙女略一迟疑,肯定地道:“因为他的身法轻灵,所以我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好像是穿黄衫,束乳黄方巾,着淡黄绸裤,登镂金粉履,剑柄上系着黄丝剥穗。话末说完,江天涛面色苍白,朱唇微抖,似是呆了。 冷萍和朱彩鸾,以及林婆婆,几乎是同时惊呼:“啊,那是汪姑娘。”“啊,那是玲姊姊。”彩虹龙女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道:“不错,那夜在摘星慺前看到的就是她,我说怎的有些面熟呢……” 朱彩鸾焦急地一跺脚,惋惜的道:“珍姊姊应该留下她呀!”彩虹龙女一听,心中非常痛苦,她这时突然意识到,汪燕玲的负气出走,极可能与她有关。果真如此,势必影响家室间的和睦,同时,她还想起在龙首大会九宫堡的彩棚内,曾问邓丽珠,汪燕玲为何出走,邓丽珠曾迟疑俄顷后,才说不清楚。